那少年眼见阻拦不住，忽然朝地上一蹲，“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你欺负人哪！你以大欺小，以上欺下，以多欺少，不要脸哪！”

佟钰万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不由一怔，怒道：“喂，你有本事就跟我过招，别尽胡赖人！谁以大欺小，以上欺下，以多欺少了？”

那少年边哭边诉道：“你年纪比我大，这不是以大欺小吗？身为长辈，与晚辈动手，不是以上欺下是什么？你们这许多人，围攻我一个，摆明是以多欺少。”

佟钰一头雾水，分辩道：“这便胡说了，我和你年纪相仿，顶多相差一两岁，怎说是以大欺小？咱们初次见面，本不相识，没来由说我是你长辈。尽管这话让人听着受用，可我并不想占这便宜。至于说以多欺少，更是无从谈起，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和你对打。再说我们人多，那也是你阻路在先，激起众怒，怨不得旁人。”

那少年闻听更加放大悲声：“你这人好生无赖，大一两岁那也是大啊！亏你还是长辈，瞪着眼睛不认帐，还调唆这么多人打我一个，真是不要脸哪！”

佟钰见他认准了要派自己这三样不是，尤其长辈一说，说起来丝毫不见迟疑，似乎真有其事，不禁有些心虚：难道我当真是这少年的什么长辈？或许是我二姨娘家的什么小辈亲戚也说不定。

佟钰几乎不敢相信，却又抑制不住地露出几分惊喜，道：“我是你长辈？呵呵，真是没想到。”随即又将面孔一板，训责道：“那，晚辈见长辈应有礼数，你见了我面不磕头行礼也就罢了，怎还敢拦截阻我道路？”

不料，那少年闻听一跃而起，喝道：“谁是你晚辈？想你的美事去吧！人没几寸高，来不来冒充人家长辈，臊也不臊？”

哎呀，这家伙原来是在戏耍人！佟钰倒抽一口冷气，这人可真狡猾。不由怒道：“刚你还自承晚辈，怎么转眼不认账？这可不像我们佟家的生意。”

那少年撇嘴道：“我可没承认是晚辈，那是你瞎猜的，我家世代书香门第，不是什么锱铢必较的生意人。你佟家是做生意的就好了不起吗？”

佟钰听他言下很是瞧不起生意人，紧忙分辩道：“我家虽然是生意人，可那全是为了生计，不然吃什么？喝什么？但我佟家几辈子确实都是读书人，也算书香门第。”

那少年立时呵呵笑了起来，嘲讽道：“你家也算读书人？瞧着可不像。我问你，你家有谁做过大学士？哪位祖先当过大官？有进士及第的吗？哪怕中过童子科、院试、乡举也成。”

佟钰一时语噎：“这个么??????都不曾。”

那少年嘴角撇上了天，鄙夷道：“那算哪门子书香门第呀！连《大学》都没有读完，可不算读书人。”

佟钰乜斜了眼睛瞧着那少年，心下暗想：连《大学》都没有读完，这可明明是在说我了。不过，这一节除了我身边的人，外人却是不清楚。便进一步试探道：“算不算读书人可不是你说的，前几天大宋皇上亲下诏书，钦点我殿试第一，进士及第。这可不是假的，当时好多官差敲锣打鼓，持着大红喜柬到的我家，上面还盖着小小皇上爷子的御玺呢。”

“呵呵呵呵??????”那少年笑得打跌，用手指刮着自己脸皮道：“臊也不臊，那是小小皇上爷子糊弄你哪！请问你是殿试第一，那么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又是哪个？再请问你是哪天下的场屋？应试的科目是什么？你又作了哪篇诗文？”

佟钰心下了然，小小皇上爷子是只有自己才说的话，旁人从未这样说过。这人顺口说来毫不迟滞，说明他平时就在自己身边。望了一眼站在少年身后的宛霓，见她也确定地点点头，心里更加有了底数。立时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地道：“哈，我知道你是谁了，果然是我晚辈，见了师叔祖，还不磕头吗？”

这回轮到那少年吃惊了，张着嘴巴半晌方道：“这么说你猜着了？怪道那么多人上了你当，你还真是狡猾。可是你也别太高兴，你拜的是文学师父，不算武学弟子，跟我扯不上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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