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佟钰并不因此死心，向身后兵丁们叫道：“你们哪位有好些的弓，相烦借我一用？”

十察虎闻听急了，高声喝止他的部下：“别，可别，大家都不许借。”打马近前，作揖施礼，央告道：“佟钰哥哥，佟钰大哥，你的箭我可叼不住。”

佟钰心生疑惑：咦，古怪了？这样子摆明有鬼。别是他刚才使奸，先用手将箭接住，然后塞进嘴里混充是叼住的？遂道：“干吗叼不住？我射一箭，你用嘴叼住，让我看清楚不就结了。不过，我射箭欠些准头，你一时叼不住也不来怪你。我这里一箭一箭地射，几时叼住了，几时算完。”

十察虎急道：“不，不，你的箭，娃??????娃当真叼不住。”心下一急，“我”又说成了“娃”。

佟钰愈发怀疑：“叼得住的，何必客气。就像刚才那样，用嘴一叼，完事大吉。”

十察虎心道：说得轻巧，用嘴一叼，我满嘴大牙也就完事大吉了。这小鬼怎么回事？我和你又没有过节，干吗非要过不去？一时愁眉苦脸寻思对策。

佟钰却是眉花眼笑，精神倍增。心想：我一箭一箭地射，你总能叼住一箭半箭吧？要说我佟钰差劲，一箭也叼不住那倒有情可原，我又没练过射箭。难道你比我还差劲？差无可差，差之极矣？至不济我豁出去辛苦些，多射几箭，从这里到江宁还有段路程，几百几千箭也有的射，难道几百几千箭当中你还叼不住一箭么？那可真是奇了。不信，咱们试试？

宛霓情知佟钰难为十察虎的真正意图是恼怒他讨好合喇，那样上风头就被合喇抢去了。便出言替十察虎解围道：“佟钰哥哥，怎么这位大哥也叫你哥哥？我看他好像比你年纪还大着些呢。”

十察虎已快四十的人了，颌下虬髯又浓又密，任谁也瞧得出他比佟钰大得多，佟钰该当叫他大叔才对。宛霓此说，是想将佟钰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为十察虎找个台阶好解脱困境。

果然，佟钰立马不说叼箭的事了，转而奇怪道：“是哟，你怎么叫我哥哥？叫得人家心里可真有点不好意思，合该我叫你哥哥才是。”

“不好意思”四字一出口，宛霓“扑哧”一声，险些将中午吃的玉米糊也喷了出来。侧目观瞧，佟钰眉花眼笑，哪有半点不好意思了。

十察虎大手连摆：“别，别，你的力气比我大，我该当叫你哥哥。咱俩得单论，只论力气，不论年龄。”

这一分神，佟钰将用嘴叼箭的事暂且忘在一边。

众人轰笑声中，十察虎抹下两把汗水，长出了一口气：娃（我）的妈呀，原想哄孩子娃（玩）的，玄一玄把命娃（玩）进去，可真不是娃（玩）的。不娃（玩）了，不娃（玩）了！此时他大嘴漏风，肚里娃（蛙）声一片，却是无人知晓了。

十察虎接过合喇的弓，见是张五斗弓，弓弦是用豹筋绞的，确曾是把好弓。但此时已被佟钰大力拉扯得失去了张力，没有用了。以合喇这般少年能开五斗弓，算是很不错的了。他的部下大都使用七斗弓，也有几人能使八斗、九斗弓。他自己两膀能叫两石力，使一石五斗弓。军中嘻戏时，阿骨打取出自己的弓让人扳拉较力，十察虎拉得半开，那是张两石五斗的弓。最重的，当属四王子兀术的铁胎弓。这弓连举起也难，更别说要拉得它动。兀术时常将弓竖在地上让人扳拉，扳不动时便哈哈大笑，并以此为能。兀术自己不说，别人可不知道他这张弓的弓力到底是多少。以佟钰的臂力，拉满阿骨打的弓当不费力，不知能否拉得动兀术的铁胎弓？

一路说说笑笑，浑忘了路途远近，不知不觉已到了江宁城下。进了城，宛霓去为伤兵疗伤。佟钰、合喇却要四处走走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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