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青蓝瞧他一眼,将药方子置于几上,眉峰渐渐颦的紧了:“这根本不是药方。”
“……哦?”姜羽凡第一次对那薄薄的纸笺生出了兴趣,听她如此说便凑上前来,将纸笺拿起来反复的观瞧:“这上头林林总总的不都是些药材名?不是药方还能是什么?”
“旁的且不论,但这上头的硝石,硫黄实在用的重了一些。这样的用量,与其说是制药不如说是……。”
姜羽凡正听得有趣,君青蓝却忽然住了口。眼见着女子清美眼底深处的澄明里,忽然揉进了一丝阴霾,便如清水中不经意的一点污泥。初时瞧着不慎打紧,顷刻间却使得整整一盆子的水变得浑浊,难寻清明了。
“不是制药是什么?你怎么不说了?”姜羽凡正等着下文,自然不肯让君青蓝就此打住。
君青蓝抿了抿唇:“做得是什么我说不好,但这绝对不是药方。我……从前似乎瞧见过与这相似的方子,在哪里瞧见过呢……。”
君青蓝瞧向姜羽凡,目光和声音渐渐变得坚定:“在哪里瞧见过已然记不清了,但我能确定这不是药方。”
她自然不是真的记不清。
在秦家的书房里有那么一本书,叫做天下奇闻录,上头记载了秦家祖祖辈辈所见识过的奇闻怪谈。君青蓝记得清清楚楚,父兄将那本书视若珍宝,珍而重之收录与书房中一个精美的木匣子里头,匣子还藏在了正中那一副壁画后头。她曾对那本书万分好奇,数次央求哥哥取来给她观瞧,只如愿了那么一次。
那日府中宴饮,父亲不知何故喝的大醉,哥哥便偷偷开了壁柜将奇闻录拿出来给她观瞧。那时的紧张兴奋和满足叫她如今还记忆犹新,却只翻了那么数页就再没了兴趣。
那上头记载的都是些千古奇案的办案过程,记录十分详尽,甚至还画了伏尸图加以注解。对于幼年的小女孩来说,那样的信息量带给她的不是惊喜,而是恐惧。
于是,她不过看了寥寥数页就匆匆丢给了哥哥,叫他赶紧收起来,以后再也不要看了。许是那上头的东西太过惊悚,这么些年以来,她竟然没有怎么遗忘。而在她翻看过的那几页当中,便有个她瞧不懂的方子,方子后面画了西瓜一样黑不溜秋的圆球,还长了长长的尾巴。那玩意叫做雷火弹,据说一颗便能杀人无数。
幼年时的君青蓝觉得那就是天方夜谭,一时间当作笑话来瞧,但哥哥却郑重其事告诉她,雷火弹的事情不可对任何人提起。那东西若是出现,对天下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硝石,硫黄便也是在那时候深深印在她的脑中。今日乍见江老夫人送来的方子,居然再度瞧见这两位同在一起的药材,她怎能不惊骇?
雷火弹!
君青蓝的手指渐渐收紧,忽然便想起一段相当令人不愉快的过往。
“长乐公主府如今可还有人看守?”
“……恩?”姜羽凡一愣:“怎么好端端的提起那里?”
不要怪他瞧不懂,分明大家方才说的好好的就是那张药方,怎么忽然提起八竿子打不着的长乐公主府?
“还有人看守么?”君青蓝执着的很,盯着姜羽凡一瞬不瞬,俨然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自打冯氏自尽以后,皇上为了平息民愤便撤了公主府的守卫。但这些日子他身体欠安,便也始终不曾对人提及对那里的处置。所以,这些日子长乐公主府便始终空置着,并不曾有什么人过多关注。”
“好的很,正好去瞧瞧。”
“瞧……什么?”姜羽凡微颦了眉头:“你该不会想要去瞧长乐公主府吧!府中的物品已经叫镇抚司给搜了个干干净净,如今不过是个破败的院子,有什么好瞧的?”
君青蓝仿若没有听到他的牢骚,兀自起了身。寻了件厚实的斗篷披上,便要去牵马。
“你还真去?”姜羽凡对她的雷厉风行表示叹为观止。
“我如今不能向你解释什么,只能告诉你一句。皇上的昏迷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端王爷不过是一只替罪羔羊。去或不去,我并不打算强求。”
“去!”姜羽凡嘟囔着说道:“同你一起时,我什么时候做过主?你说去,自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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