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惜命,马不存力,王庭骑兵组成薄薄的一线径直撞上铁幕。
在距离察克鲁十余步时,王章烈手中多了柄弯刀,双手各持一柄不再左右互换存力。
他在马首距一线时,双刀自左右破空劈出,敞开胸膛留出大破绽。而察克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马背上偏身闪躲王章烈的右手刀,注意力放在那攻来的左手弯刀上。
察克鲁的黑直刀身擦过弯刀,随之刀尖直抵王章烈的胸膛,这一击便是必杀招。他自信电光火石间,王章烈无法躲避仅距自己数指宽的刀锋。
可王章烈仅是略侧身,同时左手弯刀上挑,接着便使那黑刀从左边腋下贯身而出。而他的右手刀却早已收招回力,在被贯穿左半身时,金刀对着察克鲁挥劈而下,先断其手臂,继而划过其颈掠过其喉。
刀势太快,察克鲁在这一刻脸上还挂着轻蔑,当察觉到手臂上的痛楚时,想要大声喊叫,可能是要唤人来救,也可能是要咒骂跟前的汉人。可他这话语尚未出声,其脖颈处渗血的地方便瞬间迸裂。
此刻的察克鲁愤怒的目眦欲裂,想要用尽生前的余力将王章烈杀掉,可在他未动要动时,金刀已经贯胸而出。
“你等且仔细看来。”在原地击杀数名察克鲁的亲卫后,王章烈举金刀高喊,这一声响彻这片战场,微亮的天色下瞬间静寂。
众人的目光随着金刀下落,而后便是目睹草原四王子的头颅滚地。
当战场再次响起厮杀声时,王章烈已经来不及收拢兵力,更不可能率数十骑冲出这死地。
铁幕再次合围,察克鲁的骑卒死死盯住被困在中间的王庭残兵,尤其是为首的汉人将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也想不通堂堂的王庭四王子,这个最像原大汗的草原勇士,为什么会死一个名不经传的汉人手中。
要知道,他们里边年纪稍长的骑卒,当年曾随着察克鲁参加南下屠龙战,无往不胜,马踏中原,那是何等的荣耀!而今却在故乡生长地,他们的四王子被一个带着书生气的汉人斩杀,且明明胜敌十倍的兵力,竟相互交锋了四次,还让对方打的有来有往有声有色,而这又是何等耻辱!
“伪汗派你前来杀他自己的兄长,这样的主子你还要跟着,你们中原所谓的道义去哪了?!”察克鲁的一名亲卫讽刺道,见王章烈不言语,便继续道:“中原皇族争夺帝位,弑君杀父的例子都写在纸上,你们竟也好意思称我等为蛮人。”
“知道为何称你等为蛮人吗?”王章烈本已尽显疲惫的脸色,不屑地露出笑容来。
“当草原铁骑马踏中原后,我们就不需要知道!”
“呵,如此军力,那这草原上下,尤其是你们的贵族首领,为何要学中原官话?!就像现在的你,不也在用?!”王章烈随意道,不恼不怒。
“学好你们的官话,才好治理你们汉人的土地,这是一个奴隶都知道事情。”
“既然知道这番道理,你们为何还要掀起叛乱,与王庭大汗为敌?难不成大汗不如你等了解中原,不如你们会治理?”王章烈连连发问。
那名亲卫正要回答,可惜自西而来的王庭军万马奔腾,声势浩大盖过了他的声音,索性不再辩论,准备应敌。
“王将军可还在?”克烈猛叶对着不远处的团团骑阵大声喝问。
“尚未死绝,罪王头颅亦在!”王章烈应声而答,紧绷的身体略微松开。
“大汗金令在此,叛离王庭之人当被草原子民日夜唾弃,且死后不得见长生天并永世沉沦。凡是被罪王察克鲁无辜裹挟者,在见到王庭金令后,可跪拜俯首,重为大汗子民。所有不悔者,王庭军必杀之!”克烈猛叶暗中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元承久的这段话复述完,而要不是当年敦多扎布下令,使军中各部首领操习中原官话,估计他现在也难懂。
“瞧瞧,大汗下的金令我们竟一句都听不明白。罪王是什么?饮马奶酒醉的王子吗?!”叛军中响起哄笑声,所讲的话王章烈一句都听不懂。
“哎,汉人。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不再为敌?”
这名亲卫没有等待王章烈的回答,随意的发问,带着颇为无奈得神色。
天色大亮后,猛叶唤王章烈赶回半月湾,唤了数次也没见他反应,只是默默盯着边野的尸首,思索那名亲卫问的话。
“克烈将军,你们北蛮百姓可愿意久驻中原?”
“什么话,你们的中原又不是草原,我哪会情愿,若是军令自当别论。”
“喔,我自心迷了。”王章烈低声自笑道。
他有些明白察克鲁的亲卫为何有那一问,北蛮人也是人,有好战者,也有愿安天命者。北蛮与中原已经二十载未有大战,不少驻守在中原的北蛮士卒也该有回乡安家的念头。
他问克烈猛叶,察克鲁的残兵最后冲锋时口中呼喊的什么。
将军低声道:生随王,死亦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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