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直呼我兄长的名讳。”
“章烈明白。”
元承久在提醒身边的这位汉人,即使是北蛮的罪人他也不能直呼其名。
片刻的沉默后,元承久大笑道:“半月湾竟有如此妙处。”
身边的部将不知其意,直到王章烈开口解释方明白大汗因何大笑。
因半月湾地形南北狭长,驻军之时亦按地形安营扎寨,各大营面东靠西,自南向北一字排开,兵力较为分散。当察克鲁的两万骑兵突袭而来时,只能排开兵线攻杀部分大营,但大营面东靠西,回旋余地不大,无法给察克鲁提供足够的穿凿厚度,仅第一线的骑兵便能轻易冲到大营最西边,再往西就只能策马登山了。
骑兵穿凿之术,要的就是集兵力于一股贯穿敌军阵营,若敌人军阵厚实,在半道扼住骑兵前锋,使之被困,则穿凿失败;相反而言,若军阵过薄,则如长刀捅纸片,再用力也只有一个洞,一击之下的杀伤力大为减弱。
眼下的混战便是如此,半月湾的地形决定了元承久的大军无法规整的安营,摆出南北长东西薄的军阵。使察克鲁的第一波攻击在很短的时间内结束,不得不转向南北分段围杀。但这时候便是拼兵力的多寡,多则成优势。
半月湾上望去,南北大营内的兵力正在往中段的王帐所在地汇集,而此处也是混战最为激烈的地方。
“照如此,本汗的伏兵就无用武之地了。”元承久收起笑声,轻松道。
“大汗虽不必下场厮杀,但还要派出一支伏兵做围杀敌军的主力,减少我军在混战中造成的折损。”王章烈低声道。
元承久不置可否,挥手示意其余的部将离开,只留王章烈一人在身后。
“你为将,本汗为君,我们两人的胜败得失有区别。”待部将离去,元承久望着战场冷声道。
见王章烈未答话,他继续道:“下面厮杀的士卒哪一个不是原大汗的勇士,草原的子民?但现在,我只要忠于本汗的勇士,子民也只能是本汗的子民。”
“这般分辨忠奸,代价甚大。”
“士卒如脚下草,新草总比旧草香。再大的风雪过后,这片草原也会长出本汗需要的嫩绿。”
“大汗所思所想,章烈照办。”
“猛叶得手了!”元承久指向西北处的点点火光,于夜色中起落三次。
“当下该如何?”王章烈躬身询问。
一柄弯刀随之递到他眼前,原金帐大汗敦多扎布的佩刀,黑金刀身映照着惨白月光。
“旧人旧刀在本汗手中皆不堪用,倒不如转赠新人,你带金刀好杀反贼察克鲁!”元承久持刀相赠。
“原大汗所用之物,章烈不可收,亦不敢拿!”
“先汗已归长生天,所遗留的女人都可转赠,一柄刀有何不可收,有何不敢拿?!心中敬畏先人就好,嘴上的说辞还是等见到先人后再讲。”
王章烈听出元承久语气中的寒意,只得再低身伸出双手接刀。
杀兄之事还需外人来,元承久现在能够相信的除去克烈猛叶,只剩王章烈这个异族汉人。若派其余部将,免不了某些人趁乱放水,使那草原四王子脱身。毕竟今晚之战仅是开始,折损二王区区两万的骑兵,并不能影响眼下的战局。
这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战马与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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