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无嬴冷哼后没有解释,反倒是姬如年替他开脱说话。
“请姬公子详谈。”
事情倒不复杂,曹无嬴去黄梅寻人,他前脚刚到,姬如年后脚便要渡江去江南西道投奔前朝皇室。
曹无嬴岂能放他离去,好话留不住人就只能动手了,所以出此下策将人捆绑至蕲州。
“孤在蕲州请公子,而公子却要投身反贼,这该杀啊!”秋忆鸿拍桌佯装发怒。
“秋兄,如年对朝廷绝无异心,渡江之行实属无奈。黄梅与叛军仅一江之隔,贼首下令征召,如年不得不去啊。”姬如年赶忙解释,直言自己是被动的。
“那曹将军好言相劝,你为何不听?”温卿芸忍不住问道,她是真不想输给秋忆鸿,可看现在的情形她好像已经要输了。
“这个……”
“这个怂货!他是觉得咱们赢不了,所以要去帮叛军跟那洛乾天混。”曹无嬴见姬如年遮遮掩掩说话不痛快,便替他说了。
“这样啊,那你给他带到湖边斩了吧。”秋忆鸿轻轻摆手,下令道。
“好勒。”曹无嬴应声而起,准备押走姬如年。
“别啊,咱又不是没得谈。而且今日再次见到殿下后,如年认为朝廷一定能够剿贼平叛,他日必获大胜。”
“想谈可以。你得给孤好好说道说道,叛军为何能胜,朝廷为何也能胜?”秋忆鸿笑道。
姬如年微微整理衣衫,又饮口茶水清清嗓子,在曹无嬴濒临骂娘的边缘时终于开口了。
他言道:“叛军大起之势已然不可阻挡,而朝廷至今未出兵,小生推断不是不想,而是无多余兵力平叛。现在荆襄道十去七八,江南西道更是全境落入敌手,贼兵之数已过二十万,已经具有颠覆天下之力,所以小生说叛军能胜并不为过。”
“今日小生虽被曹将军强掳到此,但眼可观耳能闻,蕲州流民对殿下的极尽赞誉,如年是看在眼里听在心里,甚是感慨。殿下到此平叛未带一兵一卒,可在如年眼中殿下所作所为堪比十万雄兵!作乱之人是以流民为窃取天下的工具,而殿下却把流民作为安天下之根本,两相比较殿下高出贼首不止一筹,这又岂能不胜!”
“像姬公子这样能说会道的读书人可不多啊。”秋忆鸿听后讽刺道,这些说辞还真打动不到他。
“如殿下这般杀伐决断不惧人言的君主,也很少见。”姬如年反驳道,秋忆鸿的一些作为他还有所耳闻的。
“孤寻你来,是要把黄州府交于你治理,你愿不愿干?又如何干?”
“那敢问殿下,想要小生用哪家之法治政为民?”姬如年坦言相问。
“都有哪家之法?又有何差别?”
“有一典故,可答殿下所问。”
“说来听听。”秋忆鸿添茶道。
“有儒生问其师,治国四家有何异。师曰:‘入夜,一人持灯行,而人盲,灯何用?若其滤人行,则儒;滤人无灯而撞,则为墨;如夜必持灯,是法;随性自然,持则持,为道。’这便是儒法道墨对人夜间持灯的态度,放之于国也是如此。”姬如年说完喝茶,春茶润口也润心。
“你们儒家现在还忧虑百姓之行吗?”秋忆鸿冷笑道。
“怎么是我们儒家?我姬如年身兼儒法两道,可不全是儒家。学儒是为取功名,学法则是为百姓。”姬如年沉声道。
“孤要你用法,跟孤一起损士绅之有余,补百姓之不足。怎样?”秋忆鸿审视姬如年,等他做出决定。
“可以,殿下给脸面咱不得兜着。”
“那我给你脸,你怎么不兜!”曹无嬴喝问道。
“曹将军,如年什么时候没给您面子,这两年给您办事我可没要一分俸银吧。”
“你不要,不代表我不给啊。”曹无嬴说话甚是无赖。
“那现在能要吗?”
“在我曹无嬴这里,去年的帐你得去年要,过期不候。”
“若是这样,曹将军可当真是个无赖。”姬如年笑骂且毫无怯意。
“哎,你说对了。我是无赖你已经知道了,那太子还是个二流子,这以后相处可别想着用那圣人训给我们授课。”曹无嬴提醒道。
“圣人说的话还不如勾栏里花魁唱的曲儿中听,对吧。”
姬如年此话道出后,看向秋忆鸿与曹无嬴,三人对视一同笑出声来。
亭外雨停风未住,壶中茶水新添,亭内几人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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