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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察初考(2)

“四格”分守、政、才、年。每格按其成绩列为称职、勤职、供职三等。列一等者记名,得有升任外官的优先权。守,意为操守,分廉、平、贪;政,指政务,分勤、平、怠;才,指官员才干,分长、平、短;年则指年龄大小,分青、中、老。

“八法”为:贪、酷、无为、不谨、年老、有疾、浮躁、才弱。处以致仕、降调、冠带闲住、为民四等惩罚,而秋忆鸿所做改动就在于“八法”之上,提贪、酷两法另行惩处。

“殿下未继大统便更改祖宗之法,此举万万不可?求太后规劝殿下,莫要急于京察,否则朝廷不稳江山不固啊!”一名官员扑倒在地痛哭流涕,额头作锤止不住地擂在紫极殿的金砖之上,声响甚大。

接着便引来一群人效仿,看捶胸顿足之态,悲痛万分之情,让人不禁唏嘘,

好烦人呐。

“殿下说了,凡是当殿阻拦京察者,一律处冠带闲住之罚!”

“没一点狗出息。”

梅鞭君笑骂道,随之让范丹文记下那带头痛苦之人,将其录于吏部京察册,注冠带闲住。

此番言语见效之快如立竿见影,大殿霎时无声,果真如秋忆鸿所讲:满朝官员,论哭谏,皆不如御史台官员来的真切。

“今日议事便到此,齐掾一案交于大理寺审理,其结果需经正副京察使督察,而后公告天下。”太后随之起身回寝宫,听政不好听啊。

李太后离开紫极殿后,前来议政的官员也开始打道回府,三五结群出殿门便明里暗里的表达不满。

范丹文留下秋忆鸿手谕中提到的几位京察使,商议明日起正式开始的京察初考。让宋来喜带着其余几人先行一步,去那吏部班房。

他要寻周笠,有些话要给人家讲明白。

范丹文与周笠在一处宫墙拐角处私语,追上他的时候,周笠一人独行,没了以往意气风发的姿态。撤职查办也是先撤职继而等查办,所以范丹文在那宫门处撵上正要乘轿的周笠。

“范京察,齐掾一案难道就只有我刑部参与徇私吗?”

周笠的意思是指大理寺也脱不了干系,凭什么独独只有自己与刑部背锅,并且还交由大理寺审理。

“周大人莫急,此案牵扯广泛但总要有个开头是吧?该查的人一个都跑不了,范某此时找你,是要给老哥透个信。”

“哦,我这引颈待戮之人,倒想听听是什么。”周笠调侃道。

“齐掾一案与京察初考此两者是否不同?或者说最终目的有何差异?”范丹文先卖关子,看这二品大员慧根有无。

“都不过是殿下打压朝中结党官员罢了,能有何区别。”

“这样说也对,但周大人牵扯到此案就已经触了京察八法,按常理是没翻身之机与化险为夷之法了。”

“范丹文有话请直说,我周笠不是傻子,用不着您提醒现在的状况。”

“好,范某要与周大人透露的消息便与翻身之机有关。”

话未讲完,周笠便放声大笑,他觉得范丹文寻来就是在逗弄自己的。眼下这情形哪来的翻身,自己能否活命都保不齐。

“太子还有手谕要在明日下达给全京师的官员,其中一点便是要四品以上的官员具疏自陈,且还要评述两名同僚。范某给周老哥五个评述名额,只要据实便有减罪之机。”范丹文边说边摸出一本小册,继续道:“你们据实与否,我吏部均能查证。若是不信这册子能让老哥相信,再提醒老哥一句,自陈与评述他人万不能以伪掩真。”

册子交给周笠后,范丹文径直转身离去。

“明日邸报到府,便可动笔。”末了,范丹文搁数十步又喊出一句。

京察初考是在柏年堂谋划的,也算是秋忆鸿担起担子后的一个小手笔。而刚才范丹文所为,便出自秋忆鸿。

京察初考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的尺度与力度均要把控好,秋忆鸿认为要激而不偏。在京师混的大小官员,不分好坏大体都有些本事,而京察之目的是要挑出能做事的人,重点是分出要重用与要利用的官员来。对秋忆鸿来说,该重用之人自当重用,需利用之人更要利用。

此次京察亦有暗卫参与,暗中配合把多年来监察到的情况告与范丹文等人,给予吏部和御史台便利。朝中结党的官员可不止明面上的萧党一家,暗地里大小山头多的是,想让他们从实自述简直就是妄想。

所以秋忆鸿设想,京察初考期间给所有官员每人两次机会,第一次机会要求他们从实具疏自陈,并评述同僚,据实有功藏真有罪;第二次机会是自改,京察初考自他出宫开始,也自他回南都城后结束,在此期间除去犯“贪”“酷”者,其余官员皆可革新自改。

到那时依照京察初考时的情况,再次进行终考,对比两次的结果后评定奖罚。

如此能用者、重用者、利用者当一目了然。

南都城,周府。

眼下虽是开春时节可寒冬余威仍在,尤其是在深夜,江南湿冷夺人睡意。

周笠在烛光下翻看一本小册子,因字体略小不得不贴面翻阅。

建乾三年中秋,刑部侍郎周笠于镇江府购置良田一百顷;同年十一月,花费三千两白银购得前朝书画《行春图》一副,送与首辅之子;建乾五年出任刑部尚书,花费千金自荆襄道赎买五名歌妓,分赠萧远道、吕念及孙再冉三人,自留两名藏家。

建乾六年……

建乾九年……

烛光映照下的人影,翻看册子的速度在加快,手上抖动的幅度也愈加剧烈。突然,周笠发疯般的撕扯那内容丰富的册子,而后像是想起此举不够彻底,又拿起烛台焚燃。

折腾片刻,刚撤职查办的刑部尚书静坐下来,盯着焚过留下的灰烬,直到天亮开始动笔。

这一夜未眠,该想的该计较的,他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终归拜服先帝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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