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若是阻拦就灭了他全族,还有口供上罗列的所有同党也一律处死。你拟订一份告民书,七日后处斩齐掾一案的所有犯人,把齐掾及其同伙的罪行一并写上。”
秋忆鸿交代道,想着待会把温卿芸找来,让其调动九江府的暗卫,暗中捉拿齐掾口供上罗列出的同犯。
“是否加盖太子印信?”
“你拟好后拿与我看,那时再说。”
然后就让袁东易带路,去看袁天宝忙活的火器。
袁府后院的一出空地上,尽是碎石散土,时不时的就能闻到火药味,进到袁天宝待的竹屋中,各种工具扔的四处都是。秋忆鸿发现那长案上铺满了袁天宝画的草图,有其设计的火器图,也有配置火药的方子。
“秋哥,看着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有没有研制新的火器,要是没有怎么组建火器军。”
“当然了,我直接带你去看造好的。”袁东易拉着秋忆鸿走出竹屋,来到后院西北角的仓房中。
进入那依墙而建的简易库房中,里面摆满大大小小的火器,秋忆鸿竟然大多都没见过,唯一眼熟的就是那辆火龙木车。
他拿起一杆火铳端详起来,疑惑问道:“点火的火绳在哪呢?”
“这个不用点火,我袁胖子造出来的火铳怎么会跟那些破杆子一样。”袁胖子上前接过那杆火铳,给秋忆鸿等人演示。
只见他握住不足一臂长的火铳,在握把前装入所谓的药丸,对准门外的木箱,三息后一声巨响木箱被轰的稀碎,周围净是呛鼻的气味。
就在袁天宝身边的秋忆鸿看的是明明白白,也被这火铳巨大的威力所惊到。
“好东西,给哥说说为什么这火铳不用点火。”
“这是击发,咱有火石干嘛要用火折子点。”
袁东易给众人讲解起来,他在火铳尾部里边镶嵌有火石,随着扣动底部月牙状的击铁,带动铁齿擦碰火石迸出火花后引燃药丸,从未达到击发火器伤人的目的。
“药丸是提前制作好的,随时填装。”袁东易拿出一颗药丸,有两个大拇指粗,里边装填火药及铁砂和细钉。
“这一杆火铳造出来得多少银子?”秋忆鸿认可这东西,但是更在意费不费银子,毕竟他现在穷的狠。
“没大量制造不好说啊秋哥,而且这只是防身近战用的,咱们再看看别的。”
库房中有大量袁胖子收集改造的火器,但在秋忆鸿看来还是只有那火龙箭与短火铳比较不错。
袁胖子的火器威力大,很重要的原因要归功于他那火药方子,至于其他火器也就那样。
“胖子,你就先把火器司给哥建起来,就在安庆府设置。重点研制能攻城封江的重炮,需要什么你列出个单子来。”
“攻城封江的火炮有现成的。”袁胖子说着走到最角落的一门长炮前,掀起落满灰尘的油布,露出青黑色的火炮来。
火炮长六尺有余,炮身前细后粗,老刘站在一脸大小的炮口前,忍不住伸手拍打几下。
大江奔腾至安庆一段,江面徒然收窄并大幅度转弯,江面最窄处不足三里远。安庆南北均有山脉阻断,偏偏东西沿江处平坦无阻,但凡上游水师怀有异心沿江而下,安庆就是他绕不过的大江要塞,封喉万里大江就在此处。
“刘叔,这家伙可以一炮打到南岸,张镇添的水师再狂到了此处,也得给咱歇歇。”
袁胖子吹捧他的火炮,他老子确实在一旁做摇头状。
秋忆鸿见此问其何意,袁东易上前答话:“荆襄不覆,安庆无用。再者火器虽利,也不过是辅助步卒的一种手段罢了。”
“爹,你怎么拆自己儿子的台。”袁胖子不满道。
“没事,火器军一定会筹建的。好好听你爹说。”秋忆鸿安慰道。
“袁大人,当前我朝与北蛮人在兵戈上的优劣利害你怎么看。”
袁东易请秋忆鸿移步至其书房,当着众人的面摊开一张巨幅江山地理图,山川河流巨城重镇穷尽大冥朝万里疆域于纸上。
“此乃臣四年前南下江南时沿途所画,尤其是西北至江南的路径最为详尽。我朝拒蛮战线分为三大段,殿下请看。”
袁东易以手指图为秋忆鸿等人推演当前拒蛮一线的战局。
川陕,荆襄,江淮三段战线是当前最重要的国之前线,分管于三大节度使手中,其中川陕一段又有西北将军府节制一部分。
秋冥朝依靠江淮、荆襄和川陕三大战线形成“常山蛇势”,相互配合东西呼应甚为稳定。三大战线中最为要命的便是荆襄,荆襄居中,能够在东、西两大战线之间伸缩配合,而荆襄道内的襄阳府是其北面门户,依山傍水,北上则直通南阳直进中原,南下控扼汉水直下江陵进大江。
安庆府的意义在襄阳城破前,远不及天下之腰臂重要。
“只要三大战线真正连同一体统归朝廷,我朝对蛮人就有反攻之力。”
“爹,安庆府的意义就在于防这天下腰臂呢!”袁天宝打断他老子的话,见其不解又接着说:“襄阳北通汝洛西带秦蜀,南遮湖广东瞰吴越,如此重要的位置可有一员西北老卒?张镇添的水师一旦沿江东下,没得安庆府我朝南都立马完蛋!”
“混账,军政不分何以安天下!”袁东易自然知道他儿子说的意思,气的大骂。
书房内袁家父子争论起来,袁东易单论兵戈从为将者的角度出发,袁天宝则考虑朝堂政局。但在秋忆鸿看来安庆府的重要性只是相对于南都城来说的,对于整个天下来讲,还是荆襄为重。
这让他想起当年范丹文与宋来喜一众俊杰参加殿试时,对于烈祖所出的策论也是争论不休。策论的题目很简单就是问何以为国,让进入殿试的举人们讲一讲当下朝廷如何作为。
这个问题在两人未参加殿试前就曾讨论过,范丹文认为对内以柔,用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去慢慢变革天下,对外则以不动如山,稳固江淮荆襄一线,最好再把川陕一线加上,三线贯通作为对敌防御的三大重点地区。在此期间积蓄力量,收拢地方兵权财权于朝廷,一旦天下有则变三线同出。
范丹文的三线同出之策,需要异常厚实的后勤保障,而新朝刚立短时间内自然是无此实力,这就意味着秋家代表的皇权要与地方上的政权讲和,稳住大局争取时间。
而宋来喜与那位榜眼白定关认为,秋家掌握有西北军,且战斗力强,可以用秋风扫落叶之势收拾掉地方藩镇,更快的进行变革,从而整合力量进行北伐。并且那时候草原蛮子在中原的兵力已经被消耗掉一半,他们二人觉得不能给北蛮人那么长的时间恢复军力,应当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北上反攻,最多也要在五年之内。
其实在秋忆鸿看来,范丹文的策论最为妥当,用尽可能长的时间积蓄最大的力量,从而用最快的速度收复中原。而收复中原只是开始,接下来还要继续北上,最终要在关外与草原骑兵一决胜负。
所以秋烈祖问得何以为国就是在问何以全胜,仅靠固守江南和反攻中原是解决不了北方外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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