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南下老卒何日归?”陈先光默然自问,他还愿不愿离开这烟雨蒙蒙的之地回到那大漠孤烟的西北,去面对肆虐的风沙与蛮人的战刀。
陈老爷子在那天晚上主动找上自己的儿子,低声说道:“你若贪此安乐,老汉代你为西北百万民杀敌!”此一句,如蛮人之刀直插陈先光胸腔,看着自家老爷子拄杖而行的背影,他斩断了那根藏于内心深处的贪安念头,再次生出满腔的豪情。
他向梅老大要求返还西北,而梅鞭君让他去问二公子,可那皇宫不比将军府好进,好在没多久梅老大就透露给他一个消息,是二公子外出常去的一个茶铺子。于是便找来几位资历较深的西北老卒,每日去那城外的茶铺子等人,邱老哥几人已经等了十余日。
正担心邱老哥几人今日能不能碰到二公子的时候,城楼下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仔细看去约有十数匹,马背上跨坐的具是衣冠华丽之人。奔至城门既不下马也不放缓速度,看架势是要直奔城内,此时已经有士卒准备上前盘问,只听那马背上传来一句:“首辅公子在此,不得阻拦!”
要是一般城池的守卫官兵听到是孙首辅家的公子爷,肯定就规规矩矩的放行,可这南都城,是由西北步卒全权负责城防任务的,哪会管你是哪家公子哥,进城就要接受盘查。而萧远道捂着受伤的左眼急着进城医治,哪管守门人阻拦,加催几鞭子纵马直冲城内,在那街道上也不避人。
城楼上的陈先光,看着那数十人跃马冲关,略带可惜地说道:“多好的马,就这么白白让人骑了。”身边跟着的侍卫不是骑军出身,对于马匹没多大兴趣,随口问道:“马不就是让人骑的?”
“屁嘞!这样健硕的好马,应该送到西北骑军中,给咱们的骑卒兄弟们做媳妇。”陈先光嘿嘿笑着说道。
“做媳妇?”
“对,越是厉害的骑军那士卒就越是疼惜自己的战马,在他们眼中好战马就是好媳妇,听话懂事,还好骑!”陈先光好像是想起来自己策马黄沙时的情景,一脸的兴奋。
“好骑?!”侍卫露出些许兴奋与疑惑的神情,低声琢磨这两字。
“大人,刚才那帮公子哥策马冲关,抗拒盘查,还差点撞伤我们的兄弟,为首的是首辅大人府上的公子,办不办?”城下值守的步卒上来询问。
“办啊,他们不守规矩,你们就要教他们守,怎么这还得老子教你们?”陈先光说着转身看向城内。
“那就按那个老规矩了。”禀报的士卒忍不住笑说道。
“滚,别烦老子赏雪。”
当年第一批接防南都城的西北军,首先要解决城内的混乱不堪情况,那时候南都城当真是鱼龙混杂,秋家南下称帝并建都于此,瞬时吸引天下人的注意力,各方势力开始汇聚而来。逃难的大量流民,被新朝转移的大量读书郎,经营本地的地头蛇,以及隐于暗中的北蛮谍子,再加上最不守规矩的世家公子少爷,那叫一个乱。原本南都城是萧成衍精心经营之地,如今被秋家设为都城,自然是不甘心就把这金陵帝王城轻易让出去,于是煽动各方势力骚乱。可秋冥朝的烈祖秋雄风是谁啊,那是跟敦多扎布挥刀子的西北王!他能吃这亏?秋烈祖下治城律,设置城防令一职负责南都城的稳定,对于不遵治城律的进行强力打压,总结起来就是三个一:杀一批,捕一批,打一批。见效极快,在最短的时间内使得南都城整体稳定下来。
那治城律中有一条进城之人,除军驿外,皆需停步接受盘查,有马下马,乘轿下轿。因为当时每天都有大量人员涌进南都城,这样做一则盘查进城之人,有无携带兵刃,二则方便记录人员籍贯。如此一来就形成易出难进的局面,更是把南都城的人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对于那最爱鲜衣怒马的刺头公子哥们,值守士卒肯定不能随意捕杀,为了震慑他们,就想到一种另类的惩治法子。
这法子既不打也不骂,把那违律之人先剥个精光捆绑起来,然后扔在马背上,由同伴牵着马匹绕城而走,同时背诵治城律,三圈起步,值守士卒在城池上持驽监管。这法子损是损,可要是碰上那脸皮厚比城墙之人,效果就减弱了,对于这类人那就要加点惩治力度,监管人把弩箭去掉箭头,然后缠布蘸墨射向被惩治人那白花花的身子,准头好的还能来个菊花一点墨。不光值守士卒可以持驽惩治,那些表现好的泼皮公子也可以上到城墙上练一练射人,如此一来,城内有些不对头的人,还会主动揭发违律之人,为的就是借此法子出气。
再后来轮替的值守士卒把用上此法子作为守城期间最大的乐趣,每当出现违律之人只要不是重罪,都尽量用此法惩治。慢慢的,南都城的众多百姓也把观看绕城罚当做大热闹,最盛况的时候,城下能有上万人围观叫好。而轮换的守城士卒,如果哪一批没有用到过绕城罚,那在这南都城值守就索然无味了。到陈先光做城防令时,这法子都已经不常用了,有时候一年都用不上一回,那些卸甲安家于南都城的老卒总会在陈先光这一批人面前怀念当年守城时的乐趣。
今日倒好,一碰碰上几十人违反治城律,值守城池的士卒一想到数十人白花花的光着屁股绕走于城墙之下,不少人都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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