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妥当,召公虎请来太宰卫伯和,安排给周王迁尸收殓之事。
召公虎对卫伯和道:“太宰,天子驾崩于外,贵体不可在此长留,必当先之于洁净之处。”
卫伯和面色恭谨,拱手道:“属下已经安排妥当,请主丧人下令。”
召公虎一声令下,所有人当即从溶洞中退出,只留下一位百夫长在内,他是自告奋勇的背尸人。
这百夫长面色沉重,小心翼翼从地上捧起了覆盖遗体所使用的草席和白布,蹑手蹑足走向周王的尸骸,仔细包裹一番后,把周王轻轻地背在身后,就往溶洞外走。
一出溶洞,卫伯和早就安排好一处空地,上面筑起三层阶梯的高台,作为灵台。灵台上搭起了简易的凉棚,四周用白幔遮蔽,权且当做停尸之所在。
在众人沉重的表情中,那百夫长把周王的遗体放入凉棚中,随后又在众人的目送中走回了地窖。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为周王背尸的勇士即将在溶洞中结束自己的生命,来给周王当陪葬。
西周虽然没有活人殉葬的陋习,但在面对周王驾崩于野的特殊情况,这位百夫长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以身殉王。
看着那百夫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漆黑幽暗的溶洞,召公虎叹了一口气,示意手下的兵士用石块将溶洞的四周堵死。
就这样,连同赵叔和丧命于溶洞中的赵家村民一起,这位百夫长便可以安心在这彘林的松叶林间长眠了。
召公虎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一系列程式就将由卫伯和安排人按部就班地完成了:
先是去除去周王尸体上的衣服,换成盖尸的衾布,接着用勺子撬开周王的牙床。
用酒、香草和黍米给尸体最后一次沐浴之后,将从晋国临时取来的大冰块放置在尸床之下,防止尸体腐臭。
沐浴清洁完毕,太宰卫伯和亲自取下放置在牙床里的勺子,给周王进行“饭含”。
所谓“饭含”,即在死者的口中放置谷物和珍宝使其含住,用于护体守灵。按周礼,周王死后,以珠为饭、以玉为含。
礼毕,卫伯和又给周王穿上数层袭衣作为外套,在灵堂张设三重帷幕,放置周王的牌位、点燃蜡烛制成的燎灯以示长明。随后,周王的名讳被写在旌旗之上,悬挂于灵堂前的西阶。
迁尸已成、灵堂设罢,就该进行始“死奠”之礼了。众诸侯臣工换上丧服,身批粗麻、头扎白色孝带,把祭奠周王用的寿衣和陪葬器物摆满灵堂四周,并按爵位、官职、军职大小站在灵堂四周哭丧。
哭丧队伍中,闻讯赶来的晋侯和霍伯也加入了卫、韩、郇、魏、耿五个诸侯的队伍之中,神情颇有些尴尬。
他们在周王师浴血奋战的时候躲得远远的,现在却又不得不来参加天子丧礼,相当讽刺。
约摸一个时辰过后,所有礼毕。
依大周丧礼,天子的遗体需要在此灵台上停尸七日,此后才可进行穿戴寿衣的“小殓”和入棺的“大殓”仪式,在此期间,由卿大夫和诸侯日夜不离寸地的守灵。最终等到盖棺之后,方可起大军护送周王的棺木回首都镐京下葬。
居丧守灵期间需要缄默,召公虎此时最为担忧的还是赤狄人会杀个回马枪回来。特别之事需从权,于是程伯休父就只得率军戴孝戍卫彘林四周,以防赤狄人突袭。
此外,卫国等四国的联军,以及跟随国君前来吊丧的晋国、霍国军队也都被动员起来布防,轮流为周王的灵堂保驾护航。
就这样,三天过去,彘林里面风平浪静,召公虎忐忑不安的心略微平静了些。
想必这几天周王的死讯已经四海皆知了,对于此役碰了一鼻子灰的赤狄人而言,既然没能俘获活着的周王,那么周王的遗体对他们而言,就根本不值得付出惨痛的代价来抢了。
夜已三更,月朗星稀,春夜渐凉。
正当熬了三天三夜没合眼的召公虎准备稍事歇息之时,一个军士慌忙前来报告军情,带来了一个不是很妙的消息。
“什么?方兴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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