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儿点点头，依偎在方兴肩头。

两人的手紧紧握着。他们都知道，天亮之后即将分别。

明天会更好，还是更糟？前路是危险，还是转机？是生离，还是死别？没人知道。

沉默。寂静。无声胜有声。

方兴心乱如麻，思绪纷纷，这短短三天发生的一切跌宕起伏、喜怒哀乐交织一起，他竭尽全力想捋出真相，但是疲惫和痛苦告诉他这一切都只能是徒劳。

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方兴终于睡了过去。茹儿睁开了假寐的眼睛，在方兴的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下去……

……

凌晨，方兴在睡梦中被戳醒，一转身，发现身边站着老胡公。

“起雾了，该动身了！”老胡公轻声道。

方兴一骨碌爬起来，就觉得一阵手臂发麻，原来茹儿正枕在自己手臂沉沉睡着，方兴不敢吵醒茹儿，轻轻把她的头移到干草之上。

跟着老胡公到了洞口，一阵春风，刺骨冻人。

“检查下，你的羊皮卷和司南都还在吗？”老胡公一脸严肃。

“嗯，在的。”方兴振作精神，仔细检查了自身。

“你乘大雾出洞，顺着司南，一路向西走，便到了你赵家村外。沿着小溪，往西北方向，走到尽头便是汾水，在汾水岸边自会有人接应你渡过汾水，便到了对岸的霍国。”

方兴看老胡公在地上用树枝画的路线，用心记忆。

老胡公接着道：“那霍国国君是个窝囊废，胆小如鼠，从来不敢和赤狄正面对抗，但是当他看到老朽的这个字条，他不敢不从，便会给你提供护卫和马匹，就在汾水西岸一路往南，在汾水水流湍急处再次过河，便可抵达汾隰，想必召公大军便驻扎在汾隰。你记住了吗？给老朽复述一遍。”

方兴连连点头，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老胡公欣慰道：“很好。记住，这个突围计划的关键便在于汾水——春天汾水水流湍急，赤狄人必然不会多此一举渡过汾水布防，所以取道霍国是最稳妥的。见到召公之后，把羊皮卷交到他手里，便引导大军先解赵城之围，再来彘林，当可无虞。”

言罢，老胡公长叹一口气，解下了腰间的青铜匕首，方兴认得这就是那柄锐利无比的宝物。

只听得老胡公道：“小子，老朽在镐京城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儿子，单名曰‘友’，年纪与你相仿，想必也长大成人了。等你下次见到他，便把这匕首转赠于他，让他继承乃父遗志，闯出一番事业。另外你可以跟他结为挚友，将来亦可有大作为！”

方兴闻言，心里一阵不安，问道：“恩人，何出此言？我此去定然会求得援兵，救您去镐京和他团聚的，此时万万不可说此不详之语。”

“回不去咯！”老胡公摇头叹道，“回不去咯！”

方兴听出老胡公话中的悲凉，低头摩挲着这青铜匕首。

老胡公摸着方兴的头，道：“好孩子，临走之前，老朽最后传授你一物。”

方兴赶忙抬头，道：“恩人要传何物？”

“老朽知道，你很想拜我为师，可老朽如今笼中困兽，又有什么能传授与你，但在这太岳山之上……”老胡公同方兴耳语一番。

方兴倒地便拜，道：“恩人，方兴一定不负您的嘱托，不避劳苦，取得此宝物！”

老胡公干笑了几声，满是凄凉，道：“老朽这就带你出洞，护送你出林！”

方兴收好了青铜匕首，跟着老胡公出了溶洞，抬头一看，林中果然大雾弥漫，正是突围行动的天然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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