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震孟道:陛下英明睿智,以德孝教化天下,想来这次的事只是个例,断断不会有下次了。崇祯见他敷衍塞责,满心不快,说话间便到了体仁阁,崇祯信步进了体仁阁,文震孟只好跟了进去,王承恩和王拱极便守在外边。
崇祯坐在椅子上说:朕一体宽仁,怎奈臣子个个都有改朝换代的心思,教朕不得不大开杀戒,文爱卿,倘若此案中还有漏网之人,你说该如何处置呢?文震孟吓得满头大汗,跪倒在地说:当千刀万剐,以谢天下,陛下有宽仁之心,便是极好的,不过自古纲纪严正,若只一味宽仁,只怕难以约束下臣。崇祯见他开始切入正题,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文震孟继续道:自古士人,俱以匡扶天下为己任,爱惜羽毛,不敢留恶名与后世,臣以为,应当将此案中人之恶性编辑成录,明发天下,令人人知晓,人人唾弃,留恶名与前世万代,方可绝后世士人不臣之心哉,此谓诛心之法也。
崇祯站起身道:好,好一个诛心之法,文爱卿不愧是士林中人,自然对士子之心了如指掌,既然如此,那朕便令笔录编译司编录,名《贰臣录》,日后若还有敢犯上作乱,无父无君之人,上边便有他名,不但株连三族,更要遗臭万年,自然了,此法既然是文爱卿所奏,朕又素知文爱卿的学识,不只在刑名律法之上,朕便委爱卿为《贰臣录》总编纂,以笔为矛,为朕鞭笞天下,如何?
文震孟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崇祯的套,但是皇上的旨意,他如何敢违抗,何况还有这么大的一个把柄握在崇祯手上,文震孟便道:臣只怕才疏学浅,不能很好的完成这个重任。崇祯道:无妨,无妨,朕自会令笔录编译司选派可靠有才学之人辅助爱卿,另外,朕听说,爱卿的外甥姚希孟,一大把年纪了,才不过在国子监任一从七品令史,朕还听说这姚希孟乃万历四十七年进士,还得四朝老臣刘一燝看重,如此大才,倘不重用,岂非朕失察了?如今便调他任御史台御史中丞!
文震孟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叩头谢恩,崇祯又道:因着“戊辰变乱”的事,之前定的新政之法也暂时中断了,朕希望今后新政的事不会在各地有什么干扰,能顺利推进,爱卿可明白朕的意思?文震孟忙叩头道:臣明白,臣明白。崇祯才道了平身,带着王承恩和王拱极走了,只留下一身冷汗的文震孟。
文震孟神情恍惚的出了宫,到了府门,只见家丁进进出出,个个喜形于色,文震孟心情不佳,不由得有些恼怒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大庭广众的,在府门前进进出出,成何体统。家丁忙叫来管家,管家忙道:今日大喜的日子,老爷怎么动了怒?
文震孟哭笑不得说:今日全是坏事了,能有什么喜事。管家才道:老爷竟然不知?二老爷升官进京了。文震孟问:什么时候的事?我竟不知。管家才道:刚刚进府去拜见老祖宗去了,这不,我们才帮着搬运行李物品,故而有些忙乱。
文震孟不等管家说完,急匆匆便进了宅院,到了堂上,文震亨正在正堂陪文老夫人说话,见了兄长急忙下了堂拜见,文震孟也先拜了母亲,然后问:兄弟这是...文震亨高兴的说:前日接了旨,提调弟入翰林院,因着吕郎中升了刑部正堂,张学士便接了郎中的职衔,其父张瑞图老相公因着与兄长过去的交情,张学士便举荐了弟补了从六品待诏的缺,虽说品级如故,但一来翰林院乃天子近臣,权责重大,二来又可时时侍奉在母亲和兄长眼前,天伦之乐,岂不美哉。
文震孟心中暗暗叫苦想:如何是张学士的举荐,明明是我接了这个得罪人的活,皇上给点抚慰罢了,真是给一棒子又给个甜枣,这二十几岁的皇上怎么城府这么深呢。嘴上却还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母亲也拉过两人的手,高兴的老泪纵横道:如今好了,如今好了,老身明日去了,也当含笑了,只是你那苦命的妹子去的早,留下孟长(姚希孟,字孟长)那孩子,他如今也在京里,你们彼此要多多照应,为皇上他老人家尽忠,光耀我文家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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