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日,吴甡巡视回京面见崇祯,见了崇祯倒头就拜,崇祯便问:吴爱卿这是为何?吴甡道:臣不是为了别的,是替灾民而拜陛下,望陛下拯救灾民于水火之中。臣自奉旨巡视延绥,所见赤地千里,土地逡裂,灾民流离失所,虽然农民免除了徭役赋税,但大灾面前仍是苦不堪言,所拨救济粮食自布政使衙门起,被层层盘剥,臣明察暗访,所得灾民证言进呈陛下。说完将奏折递给王懋仁,王懋仁将奏折交给崇祯,崇祯打开翻看几眼,奏折后边罗列了大大小小官员的名称,上至总督、总兵、巡抚,下至县令、县尉,甚至乡老士绅,无一不是贪墨之人。
崇祯见名单上竟然没有一个东林士子的官员,不由得冷笑一声,将奏折掼在桌上道:爱卿辛苦了,且退下吧。吴甡见崇祯没有表态道:陛下!国家之坏,在于吏治之坏,陛下既然委臣巡查之则,今表奏御前,何以不发一言,就把臣打发了?
崇祯并没有理睬他,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听说吴嘉胤是你的学生?想来三边官场一片漆黑,自然只有你的学生是最干净的了。吴甡有点不可思议的抬起头道:陛下既然如此怀疑臣,臣愿一死以明志!说着便要往柱子上撞,殿前内侍忙拦住吴甡,崇祯已是气的满脸通红,他站起身生气的说:放肆!你不要以为你是御史,朕就打不得你!来人,将吴甡轰出殿外,让他回家思过去!
吴甡本以为要被抓,结果听到只是轰出殿外,颇有些失望,但是被几个内侍驱赶出去,他也是无可奈何,陆遥道:只听说大明的臣子厉害,没想到动不动就用死要挟。朱由检冷笑道:此人白白背着忠贞的名声,结果却是沽名钓誉、党同伐异之辈,将一党的利益放在了国家利益之上,还想惹怒我,让我或打他,或抓他,好成就他的好名声,做梦!陆遥也说:那倒也是,而且他又是御史,职责就是劝谏皇帝,要是真打了他,倒是坐实了你残暴的名声,他反而趁机博了一个好名声。
朱由检道:不过吴甡倒是也没全说假话,这些人连赈灾粮都敢盘剥,更别说平日了,吏治确实到了不治理不行的地步了。必要先杀鸡儆猴,拿人作伐子,一是表明我的态度,二是震慑群臣,才好一力推行。陆遥问:那你准备拿谁开刀?想来此人地位太低也是不行的。朱由检笑道:薛国观!陆遥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冷静下来说:确实是个该杀、可杀、必杀之人,但是他一死,保皇党可就群龙无首了,这对咱们一贯平衡朝廷的政策无益啊。
朱由检也道:是啊,这也是我发愁的地方啊,过去杨景辰在,倒是还能代替他,可惜又不在了,马士英虽说颇有才能,但是一直在地方任职,恐怕不能服众,那就只有高弘图了,但是只怕他也不能收拢人心啊。
陆遥想了想说:我倒是还有一个人选,霍维华!他可以说是保皇党目前的老人了,又当过兵部右侍郎,资历自然是没的说,后来被弹劾,悻悻告老,可以启用他,让高弘图先做他的副手,积攒一些威望。朱由检吃惊的问:霍维华还活着呢?他不得快七十的人了。陆遥笑道:这样才好,拿他当个旗子,高弘图才好成事。
朱由检也笑道:也好,正好史可法他们恨的薛国观牙根痒痒呢,那就放出风去,让御史们行动起来吧。
过不几天,都察院御史台右都御史徐兆魁上表弹劾薛国观,一时间朝野哗然,朱由检对陆遥说:这些文人也未尝就是良善之人,谁不知道这徐兆魁乃是保皇党人,又是薛国观的死党,现在竟然把他抬出来,让他弹劾,真是诛心啊。
崇祯拿着弹劾折子,想了想,便对徐行忠说:将折子交都察院,让刑部查一查。徐行忠将折子接到手中,又问道:陛下可有什么其他吩咐?
崇祯问:霍维华现在哪里?徐行忠一时摸不着头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的韩源道:启禀陛下,霍维华现在老家,北直隶东光县致仕。崇祯点点头问:你是韩源?韩源忙道:正是微臣,崇祯元年进士,现为翰林院通政使司行走,今日与徐大人当值。
崇祯道:甚好,传旨,令霍维华进京。徐行忠不解的问:陛下,霍维华附令魏贼,后在辽东巡抚任上,不思报君恩,陛下金口玉言,抄家免职,发回原籍,何以...不等他说完,韩源打断他道:徐大人僭越了,翰林院之职乃执行陛下旨意,非议政之职也,若要议政,自有三府诸位大人,不该我等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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