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辟疆道:家父一向相信因果报应之理,注重道德。之前家父读劝善之书时,觉的说的非常好,只是在一些事例上还不够充份。便加注列举了许多邪淫遭恶报的事证,以劝勉别人不可起色欲邪念,更不能乱性造业。
顾炎武笑道:那何以冒兄却纵横酒色?岂不是违了伯父之意了?冒辟疆笑道:哈哈,代代不同也,我以为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何必拘泥与些许小事,我是大事有原则,小事多糊涂。顾炎武道:难怪冒兄诗文纵横,朱兄有所不知,冒兄十岁能诗,董相公为之作序,十四岁就刊刻诗集《香俪园偶存》,文苑巨擘董相公(董其昌)把他比作王勃,对冒兄颇有点缀盛明一代诗文之景运之望也。
崇祯便道:冒兄果然好文采,能得董相公青眼。冒辟疆道:文章不过小道,何足挂齿?崇祯便问:不知冒兄认为何为大道?冒辟疆道:孟子曾说过,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如今虽说圣主临朝,复兴有望,然而天下人只知道追名逐利,却失了天下为公的正心,所以奸佞盛行,倘使我加斧钺之职,必定助皇上正朝风也。
崇祯便问:斧钺之职,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吏治大坏,若严刑酷法,必有酷吏之名。冒辟疆道:我又何惜己身名声?而坏天下法度也!一人笑不如百人笑,百人哭不如一人哭。
陆遥笑道:果然是年轻,书生意气,吏治乃人治,岂是仅靠严刑酷法便可根除的?朱由检道:虽说如此,但是此等胆量气魄还是值得称赞的。
顾炎武也皱皱眉头道:冒兄虽然有此理想,不过在当下恐怕难以实现啊。冒辟疆问:这是为何?顾炎武道:当今圣上鼓励实业工商,实业工商要想繁荣,就必然要减少繁文缛节,提倡自由随性,倘若多加法条在其上,势必影响经济。
冒辟疆道:严肃吏治会影响经济,我闻所未闻也!我只听说过吏治腐败导致亡国的,没听说严肃吏治亡国的,暴秦虐隋虽然二代而亡,又岂是亡于直法之手?乃是亡于暴法也!直法也,严上宽下也,暴法也,宽上严下也。倘若直法流行,则国泰民安,天下大治,倘若暴法盛行,则国之不国,国之将亡。
冒辟疆想了想又道:你们可知这次常州的案子是什么案子?顾炎武道:不知,难道冒兄知道?冒辟疆道:略知一二,此案说起来案情简单,不甚复杂,只是其中牵扯颇多,听说琼州总督吴大人、温体仁,甚至文尚书都牵扯其中,但是归根到底,此案还是因为法治不明导致,地方法司多以孝道、《春秋》决狱,岂不荒唐!
崇祯道:哦?听说吴大人可是皇帝心腹,以军机大臣衔外放琼州,如何会牵扯其中?顾炎武也说:怪道嶯山先生、彭老夫子千叮万嘱的,张师兄、朱师兄也来信嘱咐,只可听讼不可参与,原来还有这档子事,到底此案怎么回事?
冒辟疆道:不可说,不可说,总之到了常州你要听我吩咐,不可轻举妄动,知道吗。顾炎武才作揖道:一切听冒兄做主。
几人一路又谈论半天,到了济南府又住了一宿,第二日中午,顾炎武和冒辟疆与崇祯在常州分别,崇祯和田敦吉继续南行,到了晚上,车驾终于在应天府停下了。虽然已是晚上,但是应天城内却是热闹异常,城内道路宽大,中间用沥青铺路,两侧多种植花木,两侧又有侧路,用鹅卵石铺就,两侧店铺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田敦吉道:这应天府没有宵禁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是这么热闹?崇祯道:小家子气,如今工商如此繁荣,宵禁令名存实亡,谁还会去执行。又往前走,忽然看到前边有一片建筑,俱是奇怪的三层楼房,这房子四四方方,有门有窗,在窗户外还多出一节,以铁栏杆拦住,有一男一女就站在阳台上,俱是金发碧眼,不知那男子说了什么,那女子不由得哈哈大笑。
田敦吉道:一男一女,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不知廉耻,有伤风化!崇祯却道:只是这房子却是少见,你见过这样的房子吗?田敦吉道:咱们天朝都是四合院,凡是好几层的基本都是佛塔,这样三层的房子还真是从未见过,不如我找个人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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