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努尔哈赤进兵辽东了。这可把朝中那些人急坏了,对王化贞和熊廷弼孰去孰留的大讨论也终止了。传给二人的意是:尔二人要各司其职,务必勠力同心,坚决把奴酋挡在家门之外。可是话又说回来了,熊廷弼还在辽东这个一亩三分地上,努尔哈赤怎么还敢进军呢?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吗?想当初,那熊廷弼可是让努尔哈赤头疼的人物啊!努尔哈赤还特地给起了个外号“熊蛮子”,由此可见努尔哈赤对熊廷弼这个人还是很犯怵的。
按理说,辽东经抚不和的事儿算不得什么国际大新闻,之所以两个人会吵架,于我看来还是他俩书读的少,没听过牛局长的讲座。如果听了牛局长的讲座,没准儿俩人一个说,你先守它一个月,咱看看效果;另一个说,不,还是你带兵去打他努尔哈赤几下子,看看效果吧!这个事儿也许就过去了,没准儿最终证明熊廷弼的策略正确,辽东转攻为守,说不定又会是另一个结果。可是事与愿违,俩人偏偏都没有听过牛局长的讲座,弄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了。而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头,写在了信间,传给了敌人。
试问这个人是谁呢?想当初他也曾夸下海口,定要叫那姓李的抚顺额驸反正,活捉那个姓爱新觉罗的敌酋,让他的上司王大夫也在人群中硬气一回。对,你们没有猜错,那个人就是王化贞昔日的得力心腹--中军游击孙得功。就是这个被王化贞视作心腹大将的王牌策反高手,将辽东发生的一切报告给了敌人,所以才让努尔哈赤有勇气进军。
孙得功,将门出身。辽沈沦陷后,王化贞继任广宁巡抚,招得功为中军游击。王化贞视其为心腹大将,而其早年又与降后金的李永芳关系甚密,因此化贞欲令其招降李永芳,以为内应。所以才会有前文王化贞夸下海口,与熊廷弼理论一幕。
然而事实证明,当日熊廷弼的预言是完全正确的。孙得功非但没有策反李永芳,反而被李永芳给招降了,这对于王化贞真算得上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王化贞对孙得功被李永芳招降的事情浑然不知,而孙得功为了讨好自己的新主子,毅然决然地选择回到王化贞身边,做“卧底”。他回来时还不忘给王化贞带来个天大的好消息,他告诉王化贞:“抚台大人,可喜可贺呀!那李永芳已被我策反,他已然'弃暗投明',消灭女真指日可待啊!我看以后那个熊蛮子还怎么和您斗!”
王化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开始飘飘然了,心里说着:臭狗熊,你才偷鸡不成蚀把米呢!你全家都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仿佛听到了大捷的声音,也仿佛看到了努尔哈赤跪地求饶唱征服的场景(他以为他是谁呀?李成梁吗?能让努尔哈赤跪地求饶唱歌的迄今为止还真的是只有李成梁一人而已)。
王化贞此时的状态,就像是被卖了的傻子,还在替卖主数钱。你瞅瞅王化贞就这么个看人的眼光,广宁不丢可真对不起他嘞!
孙得功投敌之后,把明朝的情报毫无保留地提供给了努尔哈赤。他不光把熊王不和的事儿告诉给了努尔哈赤,连王化贞晚上和哪个老婆睡都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努尔哈赤。
有了这些情报的努尔哈赤一拍脑瓜,说道:“如此良机。错过岂不可惜。经抚不和本就犯了大忌,熊蛮子如今又没有实权,俨然一个光杆司令,我们还怕他怎地?这样一只垂死的老虎,我们现在不咬他,更待何时呢?”
于是,天启七年(1622)年正月,刚过完元宵节,努尔哈赤就举行了誓师大会,留下了一部分兵力驻守辽阳,几乎带着全部的人马向辽东进发了。不几日,就从辽阳城赶到了辽河东岸。十八日,努尔哈赤在辽河东岸安营扎寨,为了验证孙得功提供的情报是否准确,努尔哈赤并没有立刻对对岸的西平守军发动攻击。
下面我们来谈一谈这个西平战役。在我党历史上,有许多注明的战役,而有一个战术策略是屡试不爽。苏家埠战役、清风之战、豫东战役等等,此类的战役不胜枚举,而这个屡试不爽的战术策略就是我们所熟知的围点打援之策。
努尔哈赤心想,我如今就驻扎在你们对岸,看你们这对不和的经抚冤家怎么整。他就在自己的营寨中坐着看热闹。就看到熊廷弼的信使一天好几批地骑着马哐哐地向关内去;而王化贞则带着全部人马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完全像一个无头苍蝇。俨然这辽东大地如今就剩他自己了一样。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赶着去投胎的急死鬼的怪模样。
期间,努尔哈赤的士兵抓到了一批往关内送信的人。一看到信,努尔哈赤差点儿笑背过气去。你们一定很想知道信中都写了啥吧!那我就给大家还原一下信的内容,信中道:“吾,飞白,实乃失败之人。今亦成众矢之的,惶恐至极。然不敢妄揣各阁臣、枢部于吾何隙之有?罢,尔等既许吾经略之名,亦应付吾经略之实。尔既揣吾之能欠佳,宜易之,可否?望诸公斟酌一二!”可以想象,熊廷弼写这封信时一定是快要气死了。
努尔哈赤在笑的同时还不忘同情了一把熊廷弼。心道:“老熊啊!你我也算是棋逢对手,估计你的政治生涯这就要结束了!”
看完信,努尔哈赤又把那人放了,继续让他把信送往京城。他仿佛听到了京城那些明朝官员们对熊廷弼的嘲笑声。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只要能气到熊廷弼,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包括丢掉整个辽东。
努尔哈赤这回心里有了底,心想:这小孙同志的情报还是挺准的哈!随即下令:“来呀!传我的命令,今天杀牛宰羊,犒赏三军,明日渡河!”
于是,一阵阵“哞哞哞”“咩咩咩”的声音在后金营寨里传开了。
再说明朝这边,王化贞也想出了很好的对策。他部署的第一道防线就在辽河西岸,他的想法不可以说不奇:如果后金兵马渡河,那么我们趁他们半渡而击,一定能一举把努尔哈赤赶进辽河喂王八。
如果说在南方打仗,这个办法是再好不过了。可老王明显忘了一个事儿,这里可是东北。
勿论辽河了,就是再往南的黄河冬天还会被冻断流了呢!
王大人毕竟刚来东北没几天,以前在京城,冬天最多飘几个雪花,河里冻上一两厘米厚的冰就算冷的天了。
可如今的地方是哪儿啊!大东北呀!现在还是大正月,那可就真滴是大大东北了。正月的东北,那可是端杯热水都能冻成冰块儿的地儿。难道他老王不知道吗?不要说把老努赶进辽河喂王八了,恐怕连河里的王八都冻成冰王八了吧!
结果可想而知,八旗铁骑根本无需渡河,直接踩着丈许的冰就来了,更可气的是还有人玩起了冰车。明朝守军还徜徉在老王同志半渡而击的命令中,完全没料到后金会来得这么猛,防线在八旗铁骑面前完全不堪一击,一触即溃。细想想,辽河守军的将领也是个盲从的主儿,老王没看到河面结冰,难道他也看不见吗?所以呀,有的时候适当地给领导提提意见啥的也是好的,服从但不要盲从。
老王一听辽河防线失守,吓得激灵一下。赶紧命令各部收缩防线,据堡死守。
正月二十日,努尔哈赤兵临西平堡城下。时西平堡守将是副总兵罗一贯,他先派参将黑云鹤出城迎敌。美其名曰出城迎敌,其实完全就是单方面屠杀,百余人皆战殁。罗一贯只好紧闭堡门,固守待援。
然而有没有援兵来,跟本不是他一个副总兵能决定的事儿。与他近在咫尺的各个堡子里的人都把头缩在堡子里,远处看俨然一座座空堡。这些人就如前文提到过的什么马林之流,但他们又不像马林他们那么可恨,毕竟他们并没有收到救西平的命令。
这些人不救西平也还说得过去,可连堂堂的辽东巡抚王化贞都龟缩在广宁不出头,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熊廷弼听到西平被围的消息之后破口大骂:“王化贞你个孙子,打仗打仗不行,躲猫猫倒是挺在行,胆小鬼!”把暖壶哐哐哐摔了好几个,这要不是下属劝:“熊大人哪,咱还是别摔了吧!这大东北挺冷的天儿,没个热水真不行啊!”熊廷弼这才没有把衙门里最后一个暖壶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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