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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饮食男女

王宁妃跺了跺脚,怔怔的说:说了这半天全是些废话,有什么用?皇上想什么咱们又不知道,就算知道,又能把她怎么着?有本事把她从皇上身边撵跑了才是正理……

陈康妃劝道:话可不是这么说,多个人多份力,三人同心,其利断金!我看她也张狂不了几时……

张福嫔摇头说:二位娘娘可别低估小看了她,知道她眼下在学谁呢?她在学当年的柳贵人哩!她要是摇身一变成了吴贵人,不就把皇上给独占去了……

王宁妃忽然想起皇上听到柳贵人的死讯时,呜呜咽咽伏在她身上痛哭时的情景,一切都还历历在目,王宁妃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吴寿嫔要是象当年的柳贵人那样独占椒房之宠,那可了得!王宁妃几乎就不敢想下去,然而皇上他究竟又是怎么想的?

在张福嫔告退之后,王宁妃把心里的疑惑拿出来跟陈康妃一起探究。陈康妃虽然学问好,见识高,可是竟也回答不上来。皇上似乎就没想法,又似乎有一肚子的想法!皇帝越是显得高深莫测就越是让人心焦意燥。

王宁妃只好叹息说:我们又不是男人,更不是皇上,谁知道他们心里会想什么?又怎么想?总归是喜新厌旧罢了!可是这也说不准,要是皇上是那喜新厌旧的人,柳贵人早当被皇上给遗忘了……

陈康妃笑笑说:皇上喜新却不厌旧,前儿还让王公公传话于我,要我督促奉宸司的小宦们加紧排演《秦王破阵乐》和《霓裳羽衣舞》,妹子一个人呆着无事,不妨随我去耍耍,省得想皇上想得人消瘦。

王宁妃红着脸说:谁想得人消瘦?我只是可怜张福嫔!

陈康妃笑道:你还嘴硬!女儿家大了,心里成天想着郎了!

自从吴寿嫔有宠于皇上,王宁妃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少,而叹息却一天比一天多,她自己虽未觉得,但是陈康妃却敏锐的察觉到了。陈康妃虽只比王宁妃长了一岁,懂的事儿却有王宁妃几倍多。她知道大凡女孩子总会有长大的一天,虽说不定是在什么时候,但只要长大了,那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象王宁妃就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嘻嘻哈哈的傻丫头了,她现在不折不扣的是一个失魂落魄的小妇人,整天痴痴怔怔的想着她的梦中郎。但是想来想去,又有什么用?总是郎心难猜日日猜,猜来猜去的总不着边!

陈康妃也曾经这样猜来猜去,就仿佛以前,她作的那个曲子里唱的,“细思量,奴的那个俏君郎,却躲在谁家的销魂帐?”

陈康妃唱罢了这支曲子,梦也就醒了,曲子终究是曲子,唱过就算了,世上有多少这样的曲子,就有多少幽怨的妇人,都只能在闲时唱唱,——何况,这有得唱总还是好的!

后宫里的贵人们都在猜测皇帝的想法,皇帝当然会有想法,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但是后妃们从来都不会简单的思考,她们总是把芝麻大的事情搞得纷繁复杂,难以收拾。皇帝知道,这主要是因为她们太闲了,闲得把大好时光都用来琢磨人,然后才可以无中生有的搞点事情出来消闲解闷。

象陈康妃这样闲来演戏唱曲,皇帝到是很赏识,起码这还算是件正经事,不象话的是王宁妃,她小小的脑袋瓜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常常眼泪鼻涕的搞得象是生离死别,唠唠叨叨的罗嗦起来,简直就是个碎嘴娘子——可是皇帝竟不讨厌,他不厌其烦的哄她开心逗她笑。

王宁妃咧嘴笑着的时候,十足象个心花怒放的傻姑娘,皇帝于是就能够感染上她的开心,也跟她一起傻乎乎的笑。皇帝畅怀大笑的时候不多,在宫里也只有王宁妃能够让他笑。再说王宁妃虽是他的后宫,但是皇帝并不曾把她视作身边的女人,她只是一个承欢在他膝前的小姑娘!可惜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总有长大成人的时候!

皇帝现在对王宁妃和陈康妃几乎还跟从前一样,只不过除了宁妃康妃之外,皇帝在宫里多添了吴寿嫔这个去处。在皇帝的心里,吴寿嫔并不能取代王宁妃和陈康妃的位置,这就好比牡丹不能取代芙蓉,妖桃也不能和娇杏相混。

诚然吴寿嫔做出来的美食,满足了皇帝的口腹,而吴寿嫔温软的身子也有着旁人不可替代的韵味,皇帝在沉缅其中的时候,也部分找回了从前那种鱼水相谐的感觉,但是吴寿嫔始终不是柳贵人。

人与人怕的是比较,假如柳贵人是一汪清泉的话,那么吴寿嫔不过是一潭死水,她理解不了皇上的心,她的温婉柔顺怎么着都象是东施效颦。

有一段时间,皇帝做什么事都不愿费心劳神,他以为是自己老了,精力不济了,但是自从有了吴寿嫔,他又觉得自己其实并不老,从这点上说,吴寿嫔还是有功的,这也是皇帝常常要寿嫔侍寝的原因。

但是最近,皇帝对吴寿嫔又有点生厌,因为她老是在自己面前提到柳贵人,虽是用那种有意无意谨小慎微的口气,但皇帝听了还是感到不快。

柳贵人的亡故是皇帝心中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处,一触就痛,一痛就其恨绵绵……吴寿嫔偏偏是不知忌讳,真真是没眼色。

皇帝之所以赐宠于吴氏,应该只是旧爱难忘,旧情难寻之际,聊胜于无的一点弥补。寿嫔吴氏要是不明白这一点,迟早还会再碰几个钉子。

君心难测,要不是请教过皇上身边的王公公,吴寿嫔打破脑袋都想不出皇上对她的冷眼是因为她提过几次柳贵人,要是早知道皇上忌讳这个,她肯定半句都不会提。

吴寿嫔有些惶然,她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打听柳贵人的事,是想自己能够做得跟当年的柳贵人一样好,皇上缅怀柳贵人,却又不许别人有样学样的以之为楷模,吴寿嫔搞不懂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耷拉着脸,眩然欲泣,王公公说:你也不必太伤心,皇上到没有贬斥你的意思,往后注意着点就是了。

王公公的这句话比燕国长公主天天要用蜜水送服的“安心定神丸”还有灵效,吴寿嫔多多少少恢复了一点信心。

吴寿嫔跟王公公的接近,被宫里另一个有权势的公公看在眼里,王守礼是内廷令,人称“当家公公王大令”,而何知书是宫正监,自然是“管事公公何大监”。

当家的大公公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而管事的二公公是皇后身边的亲信,本来各侍候各的主人,到也难有什么交集,但是王公公这次手伸得太长,管了不该管的事。

吴寿嫔想搬进大房子,这事轮不到王大令管,王公公主外,大凡跟朝廷公卿们打交道,通消息,侍候皇上的衣食起居,这都是内廷令的职责所在;而何大监主内,皇后娘娘和各殿妃嫔的日常起居,应该归宫正监负责照料。

象吴寿嫔搬进桐花小筑这档事,依着规矩,寿嫔应该亲呈禀文到中宫,待皇后娘娘吩咐下来,再由宫正监酌情拨给。

可是吴寿嫔既不跟自己打声招呼,也不到皇后娘娘座前禀告详细,可见得目中无人。何知书以为:规矩就是规矩,不可因人而异。所以这规矩坏了可不好!

何知书据此禀明了皇后,汪皇后却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呢?永寿宫这么大,空房子多得很,随便挑一间给她住,有什么妨碍。

汪皇后不想为难吴寿嫔,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自己身为中宫皇后,大度容人,意存雅量,才是积德增福的事。

何知书偏不肯依,他对汪皇后说:吴寿嫔人小心大,如今更仗着恩宠,言行举止都开始学起当年的孝钦哀敬皇后了……

汪皇后不以为意,当下淡淡一笑,道:她么?要跟柳贵人比?那是天上地下,差得远了!皇上不会没这个眼力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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