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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此情难诉

然而这些都是想象,无可奈何焦躁的想象,时刻在头脑里盘旋,让人坐立不安。

她不知道这一步踏出之后,一切会是什么样子?她的肆意妄为又会不会受到惩罚?韩夫人告诫过她:男女之情,坏就坏在一念之差上,何况欲速则不达,公主岂可不慎重……

想起韩夫人的告诫,宁安公主便无语,是啊,世上事总不会顺由己意,这男女私情多少总要避开别人的耳目,堂堂的公主若是惹出些不三不四的闲话,岂不让天下人笑煞。

想及于此,宁安公主又只能按捺住性子,心里早晚只是祈盼,愿天遂人愿,能与心上人早得见面。

因此当保义夫人来的时候,嬷嬷们虽在门外替她通报,但宁安公主呆呆的似若未闻。嬷嬷们只好又通报了一声,宁安公主这才回过神,吩咐让保义夫人进来,虽然她无意见客,但这时候有人陪着说话解闷,总比病恹恹的独自一个人发呆好。

保义夫人进来后就发现宁安公主的神情果然有点不大对头,且不说她看上去无精打采,就连开口说话也象是中气不足的透着虚浮。

保义夫人在心里寻思着:待我先说两句笑话哄她开心,然后劝她进宫住上两天……

当下保义夫人煞费苦心的把自己在花戏楼听来的几则笑话说给公主听,她边说边比划,自顾自的笑翻了天,看看公主仍是神情淡漠,面无喜容。

保义夫人说:公主莫非有什么心事?朝廷打了胜仗,满城都是欢天喜地的,独独公主象是满腹心事。莫不是病了,有没有请太医过府来瞧瞧?

宁安公主说:我这是心病,大夫们瞧了没用。

保义夫人笑说:心病也是病,也该治,早治才能早好!

宁安公主有些不耐,“怎么人人都说我病了,我只是想清静两天,别人就编派出这许多话来。可见是无风起浪,闲来生非!”

保义夫人眼见得公主有些不快,想了一会,才小小心心的说:我是听府里的人说,公主怕是沾了坏东西,心里有点不放心,特意请见。公主既然无事,那自然甚好,我也可以放心的告退了。

宁安公主见她说得认真,倒笑了起来,说:你瞧我象是邪祟上身的样子么?府里的那些老人家疑鬼疑神,见着风就是雨,好显得她们体贴卖力。你既然来了,那就陪我说说话儿。

保义夫人说道:我也不知道公主有什么心事,只是这样憋着闷着总不大好,公主不妨到宫里住上几天,大家聚在一处,散几天心,这心事不知不觉的也就消了。

宁安公主不答话,只是把冯延已的《采桑子》拿来念了半阙:花前失却游春侣,独自寻芳,满目悲凉,纵有笙歌亦断肠。

保义夫人笑道:公主原来在做诗呢。这到跟康妃娘娘一个模样了,也是别人都好端端的她却愁眉苦脸,嘴里亦念念有辞,宁妃娘娘就老是打趣她,问君能有几多愁,一江春水向东流!这愁都流走了,不就完事大吉了!公主该当高兴起来才是。

宁安公主淡淡一笑,道:有些事你未曾经历,又哪会知道。别人高兴是别人有高兴的事,与我有什么干系,我何必趁在里面高兴。这世上原本就是你喜他悲的。

保义夫人笑道:话虽然如此,但心里想得开,人自然就高兴,心里要是想不开,就算身在极乐世界,也还是不开心。可见高兴开心全在于自身,公主凡事往开心处想,想开了也就高兴了。

宁安公主道:有些事凭你怎么想,就是想不开,世上的事要是都能想开了,阿弥陀佛,都成圣贤仙佛了。对了,你曾经出过家,如今又还了俗,应该最是能够想开,到是没有一点心事不曾?

保义夫人一怔,头脑里既想起了妙真师父又想到了陆驸马,于是轻声一叹:是人岂能没有心事!只是心事想再多也无用!这都是闲时太多惹出来的祸,想想那会儿在大悲庵,整日忙忙碌碌的哪有这个闲功夫想东想西。唉,不去想,万事皆淡,一去想,烦恼都来。

“不去想,万事皆淡,一去想,烦恼都来。”宁安公主怔怔地道:话虽如此,也知道想多了无用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想……其实想是枉然,不想亦是枉然,只是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保义夫人也想不通这问题,只得胡乱说:事到临头总会有条路吧,世间万事原来都是缘法,因缘合和,既是定数也是劫数!

这天保义夫人陪着宁安公主说了一下午的话,说到天微黑了,才急急忙忙的赶回宫去,第二天她得早起侍候周太后梳洗呢。

南都的欢庆经旬逾月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百姓们自发的欢庆不是没有来由。江淮之间的大水阻挡了贼兵的攻势,而此消彼长,局势现在越来越对朝廷有利,除了许成龙的一支奇兵挺进中原、屡立战功不说,驻防在高邮的唐会之在大水退却之后也终于发起了反攻。

配合唐会之行动的是已经开拨到宿州的方大用,他们将从正面与侧翼两个方向向盘踞在徐州的宋有道发起总攻。

朝廷对这一战寄予厚望,因此谕令在许昌一带与敌人周旋游击的许成龙率其部参预进击,必要时切断敌人的归路,将其全歼。

皇帝本人也渴望能有一场大捷,以借此提振江南委靡的民心士气,自从发生战事以来,皇帝一直便是忧多于喜,随着徐州泗州的失利,则更是内心惊惧,要不是陆正己想出水攻之计,恐怕北军已然兵临城下了。

皇帝对正在进行中的战事事实上失望得很,中原强悍而江南孱弱,先发制人无异于以卵击石,唐觉之却贸然出击,实在犯了兵家大忌。而侧翼的唐会之别说是助攻,竟连徐泗都守不住,几乎等于拱手交出江淮,这也让皇帝感到寒心。

朝廷过于倚重唐氏兄弟,又岂料他们未必不是如同赵括那样的纸上谈兵之辈?况且唐觉之还按兵不动,坐视京师有难而拒不驰援,他莫非有首鼠两端,拥兵自重之意?

当然皇帝这些内心的想法在满朝的文武公卿面前都没有透露过一个字,甚至当朝臣们群起攻讦太尉唐觉之见死不救,陷皇帝宗庙于危困之局的时候,皇帝还相帮着说话。

“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大将军必是前方吃紧,腾不出人马来解京师之危,众卿不可猜疑妄议,离间我君臣,中了靖逆的奸计。”

但是皇帝回到后宫,立刻就跟汪皇后说了他心中对于唐觉之的猜忌。在皇帝看来,满朝的文武和世人并不值得信任,他们或许就是潜在的乱臣贼子和盗寇暴民,随时都会揭竿而起、应运而上,所以要时刻加以警惕与防范。

汪皇后听了皇上的话后,极力的点头赞同:陛下所言极是,妾也曾为之深忧,唐家素来掌兵,妾但恐三军诸将士凡事只听命于大将军而不知有陛下。虽然诸将士食朝廷之禄,享国家的恩荣,但皇上临事却未必能够御之用之。

皇帝迟疑道:周相曾经密奏于朕,越级升调许成龙和方大用,以分大将军之权。只是朕恐如此一来,大将军必生怨望之心,反而促其滋事生非。现在天下未安,朕不想因此生出事端变故。

汪皇后说:若要取之,必先予之,陛下可令大将军驻守襄阳,待机进取中原,慢慢的再剪其党羽,削其权职,至于京师当另外挑出能人来掌军治事。

皇帝沉吟良久,晗首道:此言有理,朕当妥为设法,使君臣相协,互不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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