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是谁,吃进嘴里的东西,再叫他吐出来,那心里都不是滋味儿,尤其吐出来的东西还是自己在这深宫大院、皇庭深处唯一的依仗。
尚虞备用处已经裁撤了两个月了,那群曾经为爱新觉罗家赴汤蹈火的人犹如人间蒸发般一个个消失得无踪无际,倒是京城的官吏又增加不少。
李玉守在乾清宫门口也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他一直徘徊于门外,乾隆不让他呆在门里头,因为某人嫌他碍眼。他在门槛前来回走动,身体哪一侧靠近朱门,他的哪只耳朵便竖起来。外面的声音再大他也听不见,但是里面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他便会如同惊弓之鸟,整个人都会绷紧,拖动肥滚滚的身子凑近大门,再凑上耳朵仔细地听一听。
“我听说尚书府里有人有喜了?”耿氏拉着高贵妃,两人手拉着手,现在的气温依旧很热,却丝毫不影响她们紧紧挨坐。
“是啊!”高氏笑着回应,“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府上,兵部尚书府是不可能的,富察大人现在在准噶尔,工部尚书就更不可能了,年纪都那么大了!”
“有喜事好啊!多热闹,不像这后宫里,又热又闹的!”耿氏身在其外亦觉得这宫里闷得慌。
“是啊!就连李总管也得不到安生,每次我从乾清宫门口路过的时候,总能瞧见他像贼似的趴在门框上,那样子别提有多滑稽了!”高氏一边说一边学着李玉趴在朱门上的动作。
耿氏被她逗乐了,伸手将她拉回到凳子上,笑道:“还不是你们这群妮子折腾的!”
耿氏不知道李玉愁苦的根源是什么,但是高氏心里明白,李玉曾经跟她诉过苦,字里行间里透露出了些东西。什么御膳房里因天气潮湿而发霉的生姜,隔壁院里嚷嚷着要添的冰块等等。这些都不重要,高氏聪慧,李玉在皇帝身边呆不住了才是重点。
“我可没有折腾哦!”高氏依偎在耿氏身边,抱着耿氏的胳膊,“有心之人,庸人自扰,无心之人,无虑无忧!我和她们不一样,她们挤破脑袋想得到的东西我一样不要!”
“我听说皇上一直都在乾清宫里呆着,已经有四月之久,自从婉嫔来了之后,皇上几乎就不往养心殿去了。那个一向孝顺的皇帝,就连隔壁老婆子那儿都不见得去过几次,这个婉嫔真是厉害啊!你在这后宫之中可要万事小心些啊!”耿氏轻轻拍打高氏的手背,作为院墙内的老人,她有预感,这里将有大事要发生。
“处理备用处的人不是付延晟他们,不过也差不多,出面的是京城和天津那段有头有脸的乡绅!”杜成川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弘昼,纸条的发起者是付延晟。
弘昼接过纸条草草地看了眼,纸条上面写的内容杜成川已经说了。这个年代的乡绅是个很特殊的人群,他们很像官,却又不是官,他们很像平民,地位又远在平民之上。
“好一个在野党!”弘昼感叹了句,升官发财的又是不少人。整个事件都是鄂尔泰策划的,那么提拔的官员也一定是鄂尔泰选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弘昼打心里佩服鄂尔泰。
在自己提出离开京城的时候,鄂尔泰亦是跟风辞了官。现在想想并不是鄂尔泰真地想告老还乡,这是以退为进。一旦自己和鄂尔泰离开朝堂,那么乾隆皇帝将直接面对张党。而朝堂上那些少了靠山的人,也多半会选择张廷玉,毕竟给乾隆当枪使并不能得到实际的好处。鄂尔泰赖在京城不走就是想呆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张廷玉和鄂尔泰的会面更是提醒皇帝如何去平衡张党。
弘昼把纸条平铺在桌面上,他认真地思考着京城的局势,张廷玉现在势力最大,来保只管自己,鄂尔泰重新站起来还需要时间。但是来保背后有太后,鄂尔泰背后有皇帝,那张廷玉的背后有谁?对了,忘了还有个高斌,就是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撑到弘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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