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试图与晋党达成盐税协议的计划宣告破产,显然,晋党内部对于广州西洋行的盈利能力持有怀疑态度,毕竟作为以盐立身的商人,他们对于海洋贸易还缺乏直观的认识。两淮盐榷现在每年能给他们带来上千万两白银的稳定收益,而广州港仅仅只是一块画饼,别看齐楚和浙东两派争的厉害,但在见到真金白银之前,谁也不敢说究竟能在这里赚到几分钱。
失去了皇帝的支持,晋党在朝堂的突然攻势也成了泡影,但张问达的跳反却惹恼了东林党,毕竟没人会喜欢二五仔。腊月初二,户科议史陈廷科上书弹劾两淮转运使南居益:“南居益使盐五年,居宅甚伟,庭门阔可容驷马,宇檐高能摘星焚,大逾制,此罪一也。再扬州野闻,引商每贩盐,居益必抽水,夺公器为私用,窃国财而肥私,此罪二也。又京城传言,居益宦养家仆,或千二百人,有带甲数百,常以孟尝君自居,私自谋国,大逆,此罪三也。有此三罪,不当为人臣,可数斩。”
陈廷科这封劾章严厉至极,所列的三项罪状,每一项单拿出来都能要了南居益的命,面对东林党下的杀手,晋党自然不甘坐以待毙,腊月初三,孙传庭立刻上了一封驳斥陈廷科的奏折,直言其所说是一派胡言,并请天启派钦差前往扬州彻查,还南居益一个青白。
天启当然知道陈廷科说的话多半是编的,毕竟南居益要是真有这本事,三藩之乱的时候估计早就蹦出来了,怎么可能稳坐到现在呢。但是天启有心要敲打一下晋党,腊月初四,天启下诏,免去南居益两淮转运使一职,召回京师待任,淮安转运副使史从知接任两淮转运使。
晋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时间沦为了朝堂上的笑柄,在一片“愉悦祥和”的氛围中,齐楚和浙东两派的矛盾似乎缓和了一些,腊月初七,内阁首辅周嘉谟上书,建议由广州知府宋明义升任广东布政使,然而这一举动却被浙东党人视为以权压人,督议院浙东一系的议史再次发起了对周嘉谟的弹劾,指控他以权谋私,安插党羽等等。
“该出来收拾收拾局面了。”看着不断扩大化的党派争端,天启意识到必须要采取手段解决问题了,腊月初八,天启在内阁召开特别会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四名内阁大臣整齐跪拜在阁房门口。
“免礼,落座。”得到皇帝首肯,大臣们这才起身,毕恭毕敬地做到了长桌两侧的椅子上,“圈地案一事,朝廷争论已经一月有余,朕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起奏万岁,圈地一案吴群以权谋私证据确凿,但念其忧国多年,身心俱疲,万岁特准其罢官归乡,也算一桩仁政。”周嘉谟秉手低头,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天启点了点头,“吴群是走了,可是广东这摊子该由谁来接手呢?”
四个大臣互相低头斜视,却默契地不做声。
天启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撇了撇嘴,“朕知道,大家在布政使的人选上有分歧,症结无非是广州港的那块儿地。可是,老这么耗着也不行啊,要不,朕把那块儿地拿来做皇庄如何?”
天启这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却让在座的四人一惊。
“万岁万万不可!”杨涟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秉手起奏,“万岁已然坐拥天下,又何苦与百姓争这一分半亩呢?”
天启斜嘴一笑,“好啊,朕可以不争,那你们也别争了。广东布政使由广州知府宋明义接任,不过他必须签发东南会馆的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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