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玄看完眉头紧锁,过了一会看着诸葛亮道:“你担心的事终于来了。”
诸葛亮连忙接过军报,内容很简单,就是朝廷又下诏任命刘繇所部的朱皓为豫章太守,但同时并没有罢免诸葛玄的意思,也没有说诸葛玄的下一个任命。也就说两人之间能者居之了。
另一份军报则是说朱皓的先锋部队五千人已经开拔向豫章挺进,不日就可抵达豫章。
诸葛玄还在考虑是战是逃的问题之时,周德已经冲了进来,并且还带了一队甲士。二话不说就把诸葛玄和诸葛亮二人给绑了,两人的护卫刚上前就给当场射杀。
只见周德癫狂道:“疯了,你们都疯了,周家疯了!于糜也疯了!快,给我向袁术、刘表求援,不然你们父子俩就等着给我陪葬吧!”
诸葛玄不明所以道:“周兄何出此言啊?”
周德显然情绪过于激动,抹了一把鼻涕,定了定神道:“城外的于糜已经向东北两城门包围,西南面恐怕也是时间问题。我快马向周家求援,周家居然拒绝了。如今城内只有数百人,如何守得住于糜的大军?”
诸葛玄道:“我手下在西城还有二百多人,可暂时抵挡一整……”
“两百人有个屁用!”只听周德西斯底里的叫道:“你,还有你这小子,若真的顶不住了,我就杀了你们两个开城投降。你们才是太守,我不过是一个书生。”说着又看了看身后的甲士道:“他们两个就是大家活命的本钱!”
此时的诸葛玄不由的苦笑起来,这一刻他早就想到过,原本在他看来生死并不重要,但如今若是连带着诸葛亮一起死就太不值得了。
周德见诸葛玄发笑便厉声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诸葛玄道:“我如今已经不再是豫章的太守,你杀了我又有何用?不信?你不妨看看桌上的文书,新的太守已经带了五千兵马前来上任了,届时你就算杀了我恐怕于糜也不会饶了你吧?”
周德有些疑惑的走到案几前,拿起文书看了一边,手也抖的厉害起来。原本他以为只是于糜对他有所不满,自己手里好歹还有一些粮草和一个太守,还有谈和的余地。如今看来于糜是有恃无恐,破城之日就是自己丧命之时。此时对他而言,城池是降还是被攻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诸葛亮见周德正沉浸在恐惧中,便接话道:“你们几个不会也想大家一起死吧?”
边上的甲士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开始有些动摇。诸葛亮见士兵们动摇就进一步说道:“你们几个马上护卫周大人从西城逃跑,这是太守印信,一路上应该不会有人阻拦,并且命令我部军士死守西城。”
周德此时缓过神来说道:“你们怎么不跑?”
此时诸葛玄凛然道:“跑?只要上方的卸任文书一日不到,我就依然必须镇守此地,我们若跑,又能去何处?士族的颜面何在?我如今只能死守豫章,待朱皓的大军到来或许还可以想办法说和。”说到这,诸葛玄陡然提高了音量:“而你!你觉得于糜会放过你吗?我好歹还是个前任太守,你却并无实际的官职,杀了你恐怕谁都不会有意见。”
周德眼睛疑惑的转了好几圈,思索着逃跑的路径,的确,西城是最好的逃跑线路。如今东北两面已经被于糜包围,突围基本不可能,而南面就算突围出去,没有遮挡,对方的快马也可以快速追击。最要命的是南面城墙较长,有两座大门,若自己是于糜很可能会从南面突入,虽然会耗费一些时间,但绝对是最轻松的办法。只有西城,乱民众多,不便追击,且临近赣江,只要自己顺水而上,就能到达庐江,届时周家自然会保自己周全。
如今,这两个家伙的死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不管他们是在此地组织防御于糜,等待什么新太守,还是直接开城投降,都已经与自己无关,只要能够拖住于糜一时即可。
周德不再犹豫,带着亲卫甲士就冲出了大门,临走时还叫了几名死士逼着诸葛玄与诸葛亮到城墙上去抗击叛军。只要他们上了城墙,不做点什么就跑的话,恐怕那些守军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无奈的诸葛亮和诸葛玄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定下心来。
南部城墙上,诸葛亮和诸葛玄二人带着近十名死士匆匆上了城门楼。近十名死士都是周德派来的,其目的当然不是保护两人。
诸葛玄来到城墙之上,看着城下的于糜大声说道:“于糜将军,为何如此之急啊?本太守来此还不到数月,将军你就开始攻城,岂不是陷我于不义吗?”
于糜冷笑一声回道:“你就别装了,诸葛太守。要是等你这个傀儡太守安排,我于糜还不如直接去求周德那小儿呢。如今,我已经安排妥当,就不劳诸葛太守费心了,速速打开城门,于糜保证诸葛太守家小安全就是。”
诸葛玄听罢苦笑,看左右死士一副随时可能动手的样子,只好说道:“于将军,你就别为难诸葛某人了。”说着左右示意了下,表现出一副身不由己的样子来。
城下的于糜见状,脸上顿时沉了下去,吐了一口唾沫道:“废物,儿郎们,给老子攻城!城里的那些个废物都已经吓破胆了!”
此时,诸葛玄也想明白了,于糜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必然是得知了新城主的事情,而且于糜原本就是刘繇的人,如今若是能攻下城池,自然是大功一件。
随后一场激烈的攻城战一触即发。
守城的防御工事,其实诸葛亮在前一段时间就已经做好,光靠城里的士兵必然是不够的,专门从城西调拨了一些苦力在城墙上搭建了许多如同屋檐一般的木头架子,并在架子上累积了石块和三棱钉。名目自然也是好玩而已,这些与大局无关,只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罢了。
但事实上,只要有人攻城,分批切断链接的绳索,石块和钉子就会自己落下,只需要几十个人就可以暂时的守住一段城墙。此外还有各类热油什么的作为补充,抵挡一段时间应该问题不大。
一时间,在诸葛玄的指挥下,于糜南面的攻势不但没有起效,反而有所顾忌。这让城里的军士信心大增,就连几名周德的死士都觉得其实有城墙在,或许是能够守住一时。
诸葛玄和军卒们当然不能说太守换人了,还必须以太守的身份告诉军卒们于糜是叛军,并无粮草,只要援军一到,自然可以解灌城之危。
不但如此,同时诸葛玄还与军卒约定,如果在无法守住的情况下,允许军卒开城投降,于糜不可能将城内的军卒百姓杀光,不然要这么一座空城也毫无意义。军卒们听着有道理也就勉强着开始奋勇防御。
布置好一切之后,监督两人的甲士也觉得妥当了,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诸葛亮作为纨绔说要跑去城里的烽火台报讯,自然不会有人阻拦。诸葛玄对此感到不放心,要求一同去,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合理,何况其余两个城门此时也已经在于糜的合围之下,需要人去指挥。
于是,两人就在城里军士和几名死士的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烽火台之上。烽火台上还建有擂鼓,军民们还为作为太守的诸葛玄亲自上去击鼓助威,也很是心潮激荡,纷纷喊着要与太守共存亡。
几名死士因为木质烽火台的爬梯只能由一人通过,也没在意,只是守在下方观看。烽火台如此之高,诸葛玄除非会飞,不然也无处可逃。
可当烽火台上的诸葛玄向城里的人大喊:“开城投降!”并且看着两人背着纸鸢如同鸟儿一般沿着看不清的绳索直线的飞跃到西城楼上,又从西城楼飞出城外的时候,顿时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两人竟然会在众人的瞩目之下飞出城去,这简直就是仙人啊!
此时才有一些聪明的人看出来,原来烽火台和西城门,乃至西城门外原来是有绳索链接的。这些绳索之前的确是诸葛亮安排人安装的,只是当时觉得完全是玩闹,没人在意。原本有可能碰及绳索的风筝早就被诸葛亮收缴一空了,这个年代更不会有人没事在意天上会有什么。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东北两门已经打开,没经历太多的冲突,于糜就控制了灌城。一面追击逃跑的周德,一面准备担任新的太守。至于诸葛玄二人,于糜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根据细作的回报,太守印信都在周德的手中,那么诸葛玄那对父子对他来说已经毫无用处了。
诸葛玄与诸葛亮通过绳索从城楼飞跃到了城外的另一座木塔楼之上。随后一百多名剩余的亲卫就已经在江边等候了。比起周德还要更早的来到渡口,乘船过江之后就向襄阳行去。
而周德等人来到西城才注意到此处的工事已经成了笼子,平时运送物资时并没有感觉,依然有道路可以运送。可当流民开始骚乱而出的时候,原本的道路和出口就显得如此狭窄。当他杀了几个民众之后,这些乱民就开始沸腾了,结果就是导致他更没办法突出重围。最终周德还是落到了于糜的手上,结果自然不会太好。
而原本以为自己通过这一次的大功,可以有机会坐上太守一职的于糜却被刘繇召回,新的太守朱皓掌控了豫章。但朱皓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太守并没有坐太久就前后被笮融和华歆所替代。这个原本相对平静的江南此后也如同中原一般出现了多股强大的势力:刘表、袁术、孙策与华歆……。
在诸葛亮看来,这是自己第一次依靠自己的能力改变了原本可能会发生的历史,从《梁父吟》的内容推断,诸葛玄很可能是死于这一次太守之争中,如今叔父平安的回到了襄阳,这让他有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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