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孟启闻迅倒是吃了一惊,脑子里居然跳出玛雅的影子来。虽然他隔三岔五都会让机关鸟向玛雅带去他的信息,而玛雅的回复总是很简单:“好”或是“很好”,然而这份情感却从未断绝。公输孟启知道他们不可能在身体上有所契合,但内心始终是无法割舍。
巫念其实比公输孟启更早得知七公主奉旨来“岱严关”成婚之事,而且爷爷还给了她某些暗示,巫念并非不懂,却又难以接受,唯有找许洪福斗酒消愁。许洪福看出蹊跷,借故躲开。
罗二蛋就成了倒霉蛋。醉过三五次后,罗二蛋也醒悟啦,吃一堑长十智,忙着打理自家田地草场,忙着招呼十里八乡的媒人,反倒让师父为他择一位新娘。
合生辰八字,称命里钱两,谁家能比巫家强。把徒弟送入了洞房,更纠结了愁肠。酒醒处,十里蛙鸣,十里荷塘。盏中茶微凉,公输孟启在身旁。却道是,别家郎。
“姐,你心里难过我知道。可我心里的痛你想过吗?”公输孟启见巫念醒来却不愿与他面对,继续说道。“你有没有算过自纪军入侵,我公输家还有几名男丁。已有两名家主,五百余名工匠,门徒在战火中丧生。家父,二哥更是尸骨无寻。老爷子被赵七灵带出南门后下落不明,大哥至今仍杳无音信。公输家为这场战争的付出还远没有结束,因为战争还在进行!”
巫念望着公输孟启,以前她的确没想这么多。此刻听他一番话,才猛然惊觉他心中的痛楚竟是如此的深,整个公输家族已在战争中伤亡殆尽。“对不起,我……”巫念的柔荑搭上他的手背。
“不。”公输孟启握紧她的手。“在情感上却是孟启愧对姐姐。可当下局势公输确实无法在情感上花费心思。”
“姐理解。姐让你分心啦。”
“姐,不是这样的。”公输孟启深深呼吸,郑重说道:“公输现在不谈感情,只求权势和生育!”
权势!生育!
如同两道霹雳在巫念头顶炸裂。脸色瞬间煞白。赤裸裸的无耻,赤裸裸的卑鄙。
公输孟启话既已出口,胸中的积郁也喷薄而出。“公输世家现在几乎名存实亡。纵然我公输孟启再怎么声名显赫也是独木难支,作为家族族长我不能让公输家在我手中衰落甚至败亡。我需要更多权力来保护公输家族,也需要生育更多子嗣来传承家族。
我知道这样非常自私,甚至非常龌龊!当初我选择七公主而不是姐姐你,因为我知道如果我选择的是你,七公主断不会和我有任何关联。而我选择七公主,姐姐你多半还会留在身边帮助我。我是不是很卑鄙,很无耻,不单辜负姐姐还利用姐姐,同时也是在利用七公主。”
说完,公输孟启已是泪流满面。他知道这都是卑鄙无耻下贱无奈的泪水,不值得任何的同情和怜悯。他自己就是最可怕的机关,他的心已是冰冷无情的机器。
巫念起身抽回双手,仿佛完全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他还是少年郎?抬手就是一巴掌,五根指印在脸上。“你!畜生!你……”转身欲逃,滑落泪两行。
爆竹声响,罗二蛋早陶醉在温柔乡。平凡的生活似乎更能满足想像。巫念的脚步凝重,踌躇。举步就可离开十里蛙鸣,十里荷塘。留步就将深陷迷惘,深陷无妄。她终于还是转回身来,面色如水,双眸如星,问道。“你就没有喜欢的姑娘?”
星茫茫,野茫茫,灯火点点思故乡。云汉何时渡,星际路迢迢,与郎共一骑,陌上花正香……
公输孟启想起玛雅,那蓝色的姑娘。“也许有吧。那个异族女子或许是第一个闯进我心里姑娘。可惜我们不可能生儿育女,不可能白首偕老。我们连罗二蛋也比不上,他的生活简单幸福。可以纵马驰骋,可以随意奔放。有蛋是儿无蛋是女,一壶酒醉一场,一把豆满屋香。这样的日子你我都得不到,因为我们有很多放不下。”
“走吧,回去。姐就是放不下你这冤孽。”巫念挽着公输孟启向夜色深处走去。
夜色如水,夜听如笙,如我所念,与我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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