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四年六月二十六日。

入夜后，刘惟伊领军驻扎于绥州府衙故地。

张昭孝所搭建的军营带给人意外惊喜，主体为多边形的六花阵，整个营地外观呈正面宽、近似长方形的多边形。丝毫不懂扎营的刘惟伊都能发现，此阵八面皆可出击，实乃空旷地带大军驻扎的不二军阵。

“张昭孝是个人才，禁军也不全是混吃等死之辈！”

刘惟伊恢复常态开口赞道。

萧尽忠忿忿不平，“我要不是被你拴在中军主帐，我比他还能干！”

“要不要将夏州首战交给你？”刘惟伊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的？”萧尽忠满脸狐疑。

刘惟伊点头说道，“夏州会有一场大战，无论是谁、想来混军功、混资历、这是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灵武可就难说了。”

“我抢不过他们，能够拒绝首次征召还能二次上阵，都不是一般人。”萧尽忠再无怀疑却是满脸颓废。

刘惟伊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放一百个心，可以来混军功、混资历，就是不能抢功，谁敢抢我就送他去死！”

中军大营搭建好后，刘惟伊入住监军使主帐，各军逐次入内汇报一日军情。

绥州拓跋部昨夜得知银州城破后，主力连夜撤往无定河东岸，意图北逃葭芦、汇合两州之兵壮胆，是战是退皆有依仗。

拓跋部老弱妇孺根本就没想过能逃掉，翌日渡河后还有南行的，显然是想平夏军分兵去追。

韩守英午后渡过无定河，直接朝沿无定河朝米脂寨方向追去，张昭孝黄昏时分出一万步军、一万厢军渡河接应，然后在无定河西岸四处收拢招降。

新置降军营已经收纳了四百多没有逃离的老弱妇孺，大多是妇人、稚女，老弱男丁只有几十人。

刘惟伊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因为女子不算丁，所以才能有这么多的俘获。这就是游牧民族的生存之道，部落只要有男丁，一切皆可抛下妻女皆在其中。

亥时中，三百余骑哨探逐渐回营，方圆三十里内无任何成建制的夏军，外面仍有五百骑哨探驻守于十里内的四面八方。

哨探还顺手带回了十余名独自在荒郊野外哭泣的幼女，萧尽忠建议严惩。

刘惟伊亲自接见带回哨女的哨探，每人奖励一贯，当场重立军规，哨探轮候回营时可携带十岁以下稚童幼女一名，故意劫掠者斩，可得赏钱、不计入军功。

萧尽忠对此深为忧虑，认为会败坏军纪。

刘惟伊对此嗤之以鼻，“怎么败坏？不到十岁！绥州是大宋国土，平夏军是来光复而非占领。不说让这些党项诸部感恩戴德，只要能让他们有信心在这片土地上安心生活就够了。西北苦寒，不然将来谁种地谁养马？就算能把厢军留下一半，没女人谁会干？这些妇孺在我们手里是财富，是厢军安心留在西北的定海神针。”

天禧四年六月二十七日

清晨，虎翼水军都指挥使王清、神卫水军都指挥使卫千乘领十二首车船、近百艘大小商船、渔船逆流而上抵达绥州故城，并在无定河上架起四座浮桥。

平夏军以一军两千五百人、为作战单位，以一都百人为清理单位，向四面八方撒了出去。

刘惟伊再次重申军令，绥州是大宋国土，妇孺人头不计战功，俘获赏钱加倍，脱离都头视线者斩。

三百西军参谋打散编入诸军、监督军法执行及善后。

张昭孝留守绥州军营，主无定河西岸绥州军政大事。

萧尽忠独领五万步军、一万厢军、西军预备役东渡无定河，以五个雁形小阵拼接成雁形大阵向北而行，横扫无定河、黄河夹岸区域。

刘惟伊顶着中军大营的旗帜为右翼，分领步军一万、厢军三千、神卫水军两千五于黄河岸边缓缓北行。

已经被刘惟伊征为监军司主薄的刘涣满脑子疑问，“大人，中军为何要靠黄河而行？”

刘惟伊不能说怕冷箭，也不能说神卫水军跑起来方便。

“本使年仅二十三，功劳太大岂不是让陛下为难？立功的机会便让于诸位将士吧！”

相对于满口胡吹的刘惟伊，卫千乘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他从来没想过神卫水军有一天会在黄河捞尸。

缘起于刘惟伊在黄河岸边发现一具面目全非的浮尸，然后吐了个昏天黑地。

时运不济啊，卫千乘在船头摇头叹气，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尸体，也不知道上游死了多少人。

“启禀大人东岸有船只想要靠近，举旗为李。”望子朗声说道。

“李？对岸石州是高继升的地盘，难道没有高字？”

“就一面李旗。”望子肯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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