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守英朝着刘惟伊点头,示意他可全权决定。
刘惟伊沉思片刻开口说道,“传令全军,捕获古桥南寨青壮妇人赏钱一贯,老弱赏钱五百。”
折遇将也惟有叩拜相谢,刘惟伊一脸肃穆,“此战白狼军当居首功,折遇都指挥使所请,本使无任何理由拒绝。西军无跪拜,日后你折遇将也若是再行此礼就永远跪着。”
青壮妇人赏钱一贯、老弱赏钱五百的呼声,瞬间传至全军,攻城宋军终于看在钱财加倍的份上收起滥杀之心,势如破竹攻进古桥南寨。
入夜后,宋军彻底平定古桥山南寨,惨叫声却一直持续到翌日天明。
晨曦微露,厢军一大早就开始清理战场。
古桥山南寨党项军民尸身被草草埋入几口巨坑之内。
平夏军、西军阵亡将士四百一十五人、送至大理河南岸山岗入土为安。
刘惟伊、韩守英午时进入古桥山南寨,寨内黄土地面已近褐色,偶尔还能听见妇孺哭泣。
折遇将也领着此战首功细尚天布向刘惟伊和韩守英介绍寨内的情况。
“寨内党项妇孺老弱大多幸存,青壮还剩六百七十八人,近四千死于昨夜。”
刘惟伊眉头一皱,“若是将俘获青壮男子的奖赏定于首级之上,会不会多剩下一千活口?”
韩守英连忙打断刘惟伊不切实际的幻想,“此事万万不可,将士身在战场若有留手之心,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刘惟伊连道惭愧,“是我想错了,世上哪来那么多的两全其美。不过跪地待缚都杀,以后谁愿意请降于平夏军、西军?”
折遇将也苦笑,“党项诸部尤重复仇,若仇人未得,必蓬头垢面,跳足蔬食,一定要斩仇人后方复常常态。所以昨日肆行屠戮之事反而以西军居多,怕降军复仇,等萧大人和下官赶去阻止时只剩下几百人。”
“不是你们的错,这是政委职责范围,是他们没能尽职。”
一行人花了小半天时间走遍古桥山南寨每处角落,之后决定继续扩建南寨为南城并上奏赵恒赐名。
古桥山南寨地势险峻居高临下可直扑延州腹地府治延安,少了南寨护佑鄜延路会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当日刘惟伊犒劳三军,南寨之战首功细尚天布赏钱五百贯,由都头迁为白狼军第六营指挥使,俘获的党项妇孺由西军未曾婚配者先行挑选成家。
当夜西军大小政委齐聚中军主帐,刘惟伊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责骂。
“几千人就这样没了,运回东京挖煤不好?将士得军功犒赏,诸位得经济实惠,再破北寨也不会有殊死抵抗。”
“现如今死了这么多人,北寨还会有请降之心?谋取北寨之时,难道诸位作为第一梯队攻城?”
“本使要的是西军以杀止战,不是以杀止降!”
“三日内谋取北寨,诸位若是还不能向西军将士讲明滥杀之害,夏州攻城首战便由诸位首发。”
天禧四年六月二十四日。
平夏军、西军两军主帅、将官及阵亡将士身前同袍于大理河畔送别西归将士入土为安。
陵园面山背水、晨迎旭日、暮送夕阳,有奔流不息的河水永生为伴。
韩守英、刘惟伊替每一位入驻阴居的将士净脸,而后平夏军、西军各部主官亲自为阵亡陵墓培土。
刻有平夏军、西军阵亡将士四百一十五人姓名的墓碑最后落下,已对将士阵前亡渐渐麻木的刘惟伊在双手抚摸墓碑的那一刻,两行泪水依旧夺眶而出,伏地三叩后带着一腔愧意转身离去。
提前扼杀党项李氏崛起是否值得?是否正确?是否会心想事成?一直在刘惟伊的脑间心上徘徊,久久不愿离去。
千里之外的东京城,平夏军在横山山脉鄜延路段肆意屠杀群胡之事,经政事堂、枢密院、文武百官中持续发酵后渐渐扩散至民间,已呈不可控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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