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郡主并不说话,只是双手奉上一杯酒,刘惟伊接过一饮而尽,三杯酒后,柴郡主屈身万福,“起居郎此去一路顺风,早日平安而归。”
再次上马后的刘惟伊已无出城时的意气风发,满腔豪情壮志已被柴郡主的似水柔情冲散,频频回首东京城。
身旁的江德明暗暗好笑,这是和柴郡主有一腿?
一行人赶到白沟驿时已是第三天下午,遣信使送官贴至辽国白沟馆,众人便在驿站休整静待辽国接伴使。
七月六日辰时末,刘惟伊江德明两骑并排走在白沟桥北,迎面辽国的接伴正副使在桥头骑马静候。
待看清接伴使面容,刘惟伊喜出望外,再也不担心会举止失礼。
片刻后四马相对,萧材律朗声说道,“南朝皇帝圣体万福!”
江德明朗声回道,“北朝皇帝圣体万福!”
辽宋互问圣安后,使节下马互行揖礼。
“萧绍宗见过宋使刘起居郎。”
“刘惟伊见过接伴使萧林牙。”
“驸马都尉萧材律见过江押班。”
“江德明见过萧驸马。”
四人步入白沟桥北亭,亭内石台之上置酒十三盏,刘惟伊顿时想起吕夷简传授的使辽秘籍,使劲喝不要怕失礼。
刘惟伊先和萧绍宗对饮三杯,才找上萧材律,“半年未见,萧兄已尚得公主贵为驸马,人生第二春更胜第一春,他日更上层楼可别忘了南朝东京城还有故旧。”
萧材律摇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才说道,“哪有第二春?是第一冬而已,只能苦中作乐,先不说这个,我给你重新介绍下大辽接伴使萧绍宗,他乃大辽左威卫大将军、林牙、驸马都尉,尚得梁国公主为妻,和靖康一样年少有为,爱好也和靖康一样,梁国公主长他七岁。”
萧绍宗开始颇为自得,听到最后一句,只能装作没听见,再次和刘惟伊对饮后并肩下桥,代辽帝耶律隆绪赐宴刘惟伊于白沟馆。
宴罢,两国使团赴新城县稍做礼仪上的停留,直奔涿州永宁馆休整。
次日,一行人又在良乡永和馆稍作停留后启程,终于在日落前进入辽国南京析津府。
辽南京与宋东京除了风韵略有不同,刘惟伊置身城中竟然有种梦回东京之感。
黄昏中的南京城人潮涌动,街道左右两边数百围观民众若不看发式,分不清宋辽究竟有何区别,偶而出现的契丹服饰竟然能令刘惟伊有眼前一亮之感,这不就是后世美帝雄霸全球的翻版?
萧材律幽幽话语传来,分不清悲喜,“这便是每年十万两银、二十万绢后的大辽南京,到底是谁胜谁负?”
刘惟伊一脸沉痛回应萧材律,“萧兄只愿自己锦衣玉食,辽国子民便该茹毛饮血兽皮裹身?”
萧材律一脸茫然,不知该如何作答。萧绍宗暗暗好笑,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萧材律的玩世不恭去哪了?
萧绍宗再代表辽帝耶律隆绪赐宴刘惟伊于永平馆。
南京留守韩制心亲赴驿馆,想见识一下近年来声振辽宋两国的南朝起居郎刘惟伊。
萧材律悄悄提醒刘惟伊,若是想早点事成回国,梁国长公主耶律燕哥的这条路子他可以多走走。
所以刘惟伊得拿出应付耶律留宁的手段去勾搭萧绍宗。
宴席自有诗词,今日又逢七夕,但北朝无人愿意先行,都想看看刘惟伊所作如何,再决定要不要憋出力作。
韩制心首先邀请刘惟伊在析津府留下墨宝。
有求于人刘惟伊当然不会矜持,自袖内取出鹅毛笔就墨,厅内辽国群臣瞬间滞顿,洁白惊鸿上下飞转甩出朵朵雪花,笔下如有游龙蜿蜒流畅,瞬间过后佳作天成,
当日佳期鹊误传,至今犹作断肠仙。桥成汉渚星波外,人在鸾歌凤舞前。欢尽夜,别经年,别多欢少奈何天。情知此会无长计,咫尺凉蟾亦未圆。
盛名非虚,已有辽臣决定今夜放弃诗词专攻美酒,总得有一项要盖过宋使。
词作虽佳,南京留守韩制心却颇多疑惑,“请问起居郎,行文为何是由左至右与平日习俗截然相反?”
刘惟伊朝着一南一北拱手后方才说道,“宋辽世为兄弟之邦,乾坤间只此两上国,宋从右至左,辽从左到右,便是平分天地,难道不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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