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将刘娥搂进怀里，“娥娘说实话，朕这十几年是不是个昏君！”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下纵有错处，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却是不争事实。”

“寇准擅权、武断、刚愎、奢靡，却能挟檀渊之功名列贤臣，他是奸是忠？”

“唐太宗弑兄杀弟却有贞观之治，他是昏是明？”

“臣妾觉得陛下比太祖太宗做的更好！”

赵恒略感欣慰，“还是娥娘懂得开解朕，今夜不抱着娥娘朕睡不着。”

清晨，刘惟伊神清气爽刚进御史台察院公廨，还没坐下，王子安便上报刚刚听来的小道消息，

“寇大人郑州城外落水，天书不慎遗失。”

刘惟伊暗暗心折，这寇准不要脸起来，一般人还真比不上，这样便甩掉烫手山芋，简单粗暴！

御史中丞公廨内，马亮让刘惟伊坐下叙话，“靖康放心吧，你的籍贯生平今日一早便送进礼部，只待明年春闱前公布场次坐次，御史台可是指望你擒个状元回来。”

“下官只能保证登礼部进士榜，不至连累中丞大人，至于状元根本没想过。”

“不要妄自菲薄，殿试一日三试反而是靖康的强项，你应题快答题更快，经常面见陛下，更无怯场之忧，天时地利人和俱在靖康这边，若是不能抱个状元回家，实在是天理不容。”

刘惟伊受马亮一番激励，信心渐涨，对一甲仍旧不报希望，二甲渐渐胸有成竹。

仍然以接伴使之名坐衙半日，刘惟伊午后回家便遣尽宅内男仆护卫，在方虎、上官承、曹玮管家曹昂的引领下，于东京城内外周边、开封府下辖属县，四处收买煤矿、石灰窑。将潘家、石家奉上的三十五万贯，花的一干二净。

刘惟伊再也不用担心将铜钱堆在马场之上会不会出乱子了。

十来年后，刘宅稚女外嫁之时，仍然会向后辈津津乐道在钱山上摸爬滚打的日子。

刘惟伊又令人于城内、城外、城郊设铺面定点收储煤渣、猪油。东京城内平日废弃的煤渣，突然间被搜刮的一干二净，令满城瞠目结舌。

答案在承天节那日渐渐揭晓，大宋天子寿辰，大庆殿内各国使节、文武百官、各路、各州、各县所献之礼不外乎祥瑞、古籍、书画、珠宝、珍禽、异兽、骏马、诗赋。

辽国使团携带的贺礼最为贵重，刻丝花罗御样透背御衣七袭、七件紫青貂鼠翻披或银鼠鹅项鸭头纳子、涂金银装箱、金龙水晶带、锦缘帛皱皮鞾、金玦束皂白熟皮鞾鞵、细锦透背清平内制御样、合线搂机绫共三百匹、涂金银龙凤鞍勒、红罗匣金线方鞯二具、白楮皮黑银鞍勒毡鞯二具、绿褐楮皮鞍勒海豹皮鞯二具、白楮皮裹筋鞭一条、红罗金银线绣云龙红锦器仗一副、黄桦皮纒楮皮弓一、红锦袋皂雕翎羱角骲头箭十、青黄雕翎箭十八、法渍法曲面曲酒二十壶、蜜晒山菓十束棂椀、蜜渍山菓十束棂，疋列山梨柿四束棂，榛栗、松子、郁李子、黑郁李子、面枣、楞梨、堂梨二十箱，面秔麋梨粆十椀、芜萸白盐十椀、青盐十椀，牛、羊、野猪、鱼、鹿腊二十二箱、御马六匹、散马二百匹。

刘惟伊独树一帜，先献煤炉、煤具，并于大殿之上，当着各国使节、文武百官之面，用火钳从炉内夹出火红的煤块。

满殿俱震，也不知道这明火怎么运进宫的，众人第一个念头就是若此炉推广，东京城冬日再无满城木灰，火害必能下降五成，第二个念头便是这煤怕是要涨价了！

余震未完，刘惟伊再次献上活字印刷术，当场以百十个铅条排字成文，印于白纸之上，正是当今天子赵恒所作的劝学诗: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刘惟伊殿内朗声奏报，“活字印刷术，令刻板不再昂贵，陛下诏令半个时辰之内便可行文于天下，必将如同仓颉造字般恒久流传于世，恕臣妄言，恳请陛下不避尊者讳，以恒印之名将活版印术推广于天下！”

殿内前排寇准，第一次看见素未蒙面便成生死之敌的刘惟伊，心里不住哀叹，老夫到底是哪里得罪过他？这小王八蛋怕是比王钦若、丁谓更加难缠，这马拍的行云流水般顺畅，让人起不了憎恶之心。

御座之上赵恒满脸喜色，恒印，何等贴切之名，只是直接就准奏，显得朕太过急切啊，知心人何在？

丁谓首先出列，“臣丁谓启奏陛下，至简更利于推广，如此形象之名并无二选，臣附议刘御史所言。”

文武百官没有一个瞎子聋子，今日又是天子寿辰，此事不伤大雅无须添堵于陛下。

“臣寇准附议”寇准彻底放下身段，节操掉过一次，再掉更加容易，第一没赶上，为了能留在东京就赶个第二吧。

殿内附议之声群起，赵恒只好勉强顺应臣意，浑身舒泰，今日样样如意，辽使入宫觐见更是在宫门之前卸下配刀，往年可是到上阁门处方才卸下，靖康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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