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放心吧,听说大人不愿她们骨肉分离,可一起买,有六个人求买,其实她们不值这么多钱,想到大人仁慈,小人没有压价”
“做的对,已是可怜人,别添凄惨事”刘惟伊点点头,“咦,怎么没男孩?”
“大人也知道,东京城缺劳力,就算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去跑堂,一天也能有百十文,大人若是需要男子可回内城牙人处买,男性除了自卖,别的来源他们垄断了”
“那现在怎么交接?”
“大人是想立白契还是赤契?”
“嗯?”
“白契就是找中人见证人立契,赤契就是将白契拿去开封府户曹投税备案,加盖官印。”
“你说我应该立白契还是赤契?”刘惟伊似笑非笑。
王子安一头冷汗“大人官位清贵,还是得立赤契”
“再租四辆牛车,让她们坐在车里,你与那些发卖者拟定契约,我画押即可。”
街边自有书写文书的捉刀人,也有职业中人和见证人,果然是形成产业了,契约文书渐渐书写完成,牛车里的妇人和小孩哭声渐渐大了起来。
坊间一群厢吏早已注意到王子安这边的人潮,不知是哪户人家买下人,弄的声势如此之大,叫是你情我愿之事便置之不理,只是此刻车内众人情绪汹涌,不得不叫上了坊正上前过问,
“这位官人,不知身居何处,买许多妇孺是做何用?”其中一厢吏打断了正在逐个询问发卖人是否自愿的王子安。
“我家大人乃御史台察院监察御史,这些买回去俱为下人,尔等放心不是烟花之地”王子安答了一句,扭头继续询问。
不远处与何家母女交谈的刘惟伊注意到王子安那边的动静,见人群中有厢吏,便喊道“诸位公人请过来!”
那坊正见是监察御史至此,便想溜走,刘惟伊叫过他们之后,厢吏又把坊正拽回去了。
众人向刘惟伊行礼后,一厢吏推了把坊正,坊正连忙说道“鄙人是此间坊正祝六安,大人可是有事?”
刘惟伊点点头“此处人市,是何时形成?”
“回禀大人,太宗在位时便已有了”坊正战战兢兢,
“我能否在此树个木牌?”刘惟伊询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不知大人想树个什么样的?”坊正暗松一口气,不是找我麻烦,树十个也没问题。
刘惟伊让刘大数了一百文,递给坊正,然后说道“请在此街两头,各树一个木牌上面书写:无力抚养子女者请将其送至相国寺济困堂,我走之前要看见木牌”
看着坊正远去,刘惟伊又向剩下的几位厢吏说道“出卖妻女,已是人间惨事,还望几位多多照看此地,勿让欺凌之事发生。”
厢吏俱表示是应尽之责,不会让大人失望。
一刻钟后,王子安拿着一叠契约过来,“大人,契约已经立好,已逐个问过来历,俱为血亲发卖。”
刘惟伊接过契约翻看,看到契约中写有,恐人无信,故勒此契,用为后评,不禁想到,本是相约白头之人却出卖发妻,究竟是有信还是无信?
再看下面落款写着:买女人身者刘惟伊,出卖女人娘主某某,出卖女人郎主某某,同商量人某某,知见人某某,一众姓名画押俱全,刘惟伊苦笑,提笔在自己姓名后轻轻点出指尖和两节指节位置,便算是完成契约。
片刻所有契约俱已画押,又交给王子安,“你去牛车上拿钱给他们吧,每人嘱咐一句,一月内可原价赎回”
这时坊正已经做好木牌让刘惟伊查看是否满意,“坊间就有木匠,大人若是不满意可以重做”
“有劳了,以后若是有损,还请坊正重树,”
无力改变,至少做点什么让自己心安吧,刘惟伊看着眼前的生离死别,长叹一口气。
给了众人充足的道别时间,日进正中才回到安业坊,先遣了刘大通知若兰,给众人预备了棉服棉衣,回到安业坊便先寻了澡堂,让众人沐浴换上新衣,
也许是热气冲淡了别离之情,回到了刘府,已有幼女欢声笑语,这时刘惟伊脸上才有了笑容,自己所做并非无用功。
待众人在前院吃过午饭,刘惟伊让王子安领着若兰去开封府给契约加印,这才将三十八个妇孺集中到后院说话,“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一日三餐,四季衣物不会短缺,绝无转卖之事,将来成年只会以妻嫁人,十六岁以上,月俸一贯”
妇孺中,年长的都是面露喜色,年幼的脸上只有懵懂和茫然,后院终究得有管事之人,若兰得忙过歌会之后才有时间,刘惟伊又问道“你们中间可有会写字的?”
“公子,奴婢会”却是何芬。
果然月俸高的素质也会高一点,
“公子,奴婢也会”却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身材娇小,面目清秀,手里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
“既然识字,为何父母舍得?”刘惟伊觉得牙人处的识字女使并不用签卖身契,雇佣不就挺好的?
“生母前年过世,留下奴婢和妹妹,父亲去年续弦今年得一子,家中拮据,便想舍了妹妹,再将奴婢以人为妾,今日幸的遇见公子,所出钱财与为人妾相差无几,便求父亲将奴婢和妹妹一同卖于公子,也好有个照应,父亲便允了”
“你叫什么名字?”刘惟伊继续问道,这少女口齿清晰,能不能当个书童?自己太多繁体字不认识,没有个识字的在身边,时间长了怕是会出笑话。
“为生父所弃,奴婢和妹妹愿随公子姓!”少女倒是颇有傲骨和心计。
“无须如此,虽为父所弃,却是生母受难十月而生,便随了母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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