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是什么你侬我侬的悄悄话吗?”突然,唐敏掀开窗户,把头探了进来,她笑嘻嘻的,看起来有些兴奋:“出来呀,给我们当个见证,我要和唐虎大哥拜把子了,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妹了。我有哥哥了!”
“等等小米!”
唐敏刚说完,就要关窗,可这时诗兰一把扯住她的袖子道,“你给我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姐俩有话要说,皮日休便走了出去。来到外面,他找到唐虎。
此时唐虎正美滋滋地坐在外面的木墩上。
“唐虎,你搞什么鬼?”
“搞鬼?我没搞鬼啊!”
“你为何非要认这个妹妹呢?你了解她吗?”
“刚才,你不都说要认吗,你都看好了,我有什么看不好的。”唐虎有些吞吞吐吐地说:“还有啊,其实…,其实啊,我是一个逃兵。嘿,我还是第一次说啊,你们可别笑话我。不过我逃跑,并不是因为我胆子小,而是因为老子在那里受苦啊。当时,一群人造反,我也跟着造反。然后大家就都跑了。”
“别跟我扯没用的!”皮日休用扇子敲打唐虎的大脑袋。
“唉,你别着急嘛,慢慢听我说…”于是,唐虎说起了一段往事:
原来,唐虎从小就生活在军营里。
听他说,他是从一个很富裕的家里,突然被人带走的。坐上一个四处漏风的好像笼子一样的马车,来到北方。当时,唐朝正在和回鹘人开战,当时唐虎还太小,便被安排到了后勤部队。在那里,他从事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他说他记不清自己是几岁被带到北方的,而且他还说自己是个笨蛋。据说他六岁的时候才学会说话,十岁时说话还不利索。而且小时候记忆力也比较差。不过在他模糊的印象里,他好像有一个妹妹,也叫小米。
“那么,你父亲叫什么名字?”皮日休专注的神情问道。
“不知道啊!”唐虎摇着大脑袋。
“你娘呢?”
“我也不记得啊!反正,我就记得我爹好像是个将军!嗯,很威武的那种!”
“我嚓!那你是…”“算了,问你也记不得。”皮日休点着手里的扇子,“我现在非常怀疑,你根本就是唐敏的亲哥哥。”
“怎么样,你也这样说吧,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唐虎兴奋地跳起来,“刚才,你们在屋里说话,我全听着了,我越想越是那么回事。所以,我才要和小米拜把子的。”
闻言,皮日休心道:“那你们干脆认亲好不好?”
可迟疑了一下,他苦笑道:“也真是难为你了。好多事都记不得,又怎么认亲呢。不过不打紧,咱们去找唐姑娘好好对证一番,或许她记得比你多。”
或许,他们真的是亲生兄妹。他们都是高个子,而且都是脾气火爆天生神力,就连“发育迟缓”这一点都很像。唐敏说话也比较晚,而且小时候记忆力也很差,现在,她连妈妈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
诗兰与唐敏认识,也是在被抄家之后认识的。她们同龄,诗兰仅仅比唐敏大了一个月。女眷们被投入妓院之后,唐敏的母亲便上吊自杀了,而诗兰的母亲却很少提起以前的事。因为每每提起往事,她都是以泪洗面。诗兰从小懂事,不想母亲伤心,因此她便不多问。不过只言片语中,母亲好像真的提起过——唐敏有一个哥哥。
抄家时,男丁都被充了军。可被发配到了那个部队,姐俩却不知。
三人在一起对证了半天,依然无法确认。
这时皮日休摆了摆手说:“不打紧!”“即使无法完全对证,但也不耽误你们成为兄妹。如今,摆上桌案,拜天祭地,成为结义金兰。日后你们互相照顾,兄妹相称。如果你们当真是亲兄妹,你们的父母在天有灵,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文韬兄所言极是。”这一幕,或许是诗兰最愿意看到的。她只以为自己即将死去,在自己死前,如果能把唐敏托付给一个可靠的人,她才死得安心。想到凄凉之处,她不禁抹了抹眼角。“依我看,你们就是亲兄妹。唐虎哥哥,我是诗兰。曾经,你我父亲就是拜把子的好兄弟。当年并肩抗敌,同死于战场之上。既然他们是兄弟,那么,你也就是我的哥哥了。妹妹拜托你,好好照看小米,我死也死得安心了…”
诗兰的话机具感染力,瞬间,让唐虎和唐敏嚎啕大哭起来。这二人,紧紧拥在一起,仿佛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一般抱头痛哭。
见状,皮日休紧了紧鼻子。忽而眼睛一转,他挺直腰板,朗声说道:“陈豹!”
“先生。”陈豹立刻回应道。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如借此宝地,咱们几个和唐姑娘一起,结为金兰。你看如何?”
“哎呀呀,先生如此看得起陈豹,豹愿肝脑涂地报答先生!”
“来,诗兰姑娘,你也一起。”唐虎突然大手一挥,抽着鼻涕说道。
这时,皮日休紧了紧眉头。
陈豹察言观色,立刻拍了拍唐虎的肩头,然后小声耳语几句。
唐虎愣了片刻,点了点头,便不再张罗了。
诗兰心性极慧,虽然她并未听到陈豹说了什么,可她仿佛已经猜到了。不免显得有些羞涩。不过她立刻站起身,走到外面,研磨提笔,在一张红纸上书写起来。
皮日休走过来一看,心中感叹:“好一手行楷字。看来,古时候妓院还真是个培养人才的地方。呵呵…,一个妓女,竟比我这个大学生,字写得都好。而且…幸亏她会写字,否则让我来写,我还不知道如何写呐!”
待诗兰写完,手捧着站起身来,看起来极为郑重,此情此景,仪式感很强。
“本来,结义的规矩还很多,可现在兵荒马乱的,倒是凑不齐那么多文具了。不过这并不重要,只要你们诚意已到,我想上天会保佑你们的。”“这里有四份金兰谱,你们每人一份,收了吧。”
祭拜天地之时,大家需要报上年龄和姓名。
大家让皮日休先报,皮日休推迟不过,便跪到了地上。
一杯酒敬天,天公成全;
二杯酒祭地,地母保佑;
三杯酒敬金兰,金兰荣辱与共,同生共死。
“在下,姓赵名璋,字文韬,生于大中九年三月,时年二十。”
“我,姓唐名虎,没字,生于大中十一年,几月份不清楚,今年十八岁!”
听了唐虎的年纪,皮日休心中颇为感叹。这黑大汉,如果他不说自己的年龄,当真让人无法猜测。看他那一头乱发和一脸的络腮胡子,还以为他三十好几,却没想到竟然比自己还要小。
想一想平日里唐虎的所作所为,皮日休突然笑了,难怪他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原来刚成年而已。
“在下,姓陈名豹,字厚德,生于大中十年六月,今年十九岁。”
陈豹,真实年龄是二十六岁。可他却故意把自己说得比皮日休小一年。不为别的,只为自降身份,让皮日休来当大哥,他才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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