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等也逐渐从惊恐中恢复过来,转而也同那位摊主一样咒骂起刚才那报信的快马,喧闹之声更胜以往。不过谁都未曾注意到刚才那一人一骑经过时马身上沾了不少赤黄色泥浆,而这种独特的土壤在南郑城方圆二十里范围内却只有城南十几里外密林中才能找到。
虽然中间出了这么个小插曲,但并没有过多久主道上便从刚才的混乱中迅速恢复过来,各种腔调的叫卖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相比于城内熙熙攘攘的气氛,城外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北门外的官道上到处都是鹑衣百结的流民,一看便知都是自关中避难而来。他们三五成群,挎着干瘪布裹拄着木棍颤颤巍巍地向南行进,人人皆是灰头土脸面容憔悴,如同官道两边早已被收割一空的麦田,显得毫无生机。
好在今年汉中粮食大丰收,外加太守苏固的确爱民如子,不仅接纳了这些流民,还在城门口开了粥棚以供其果腹。这不,流民们跋山涉水到了城门口也不急着进城,反倒是粥棚周围挤作一团,皆想着讨一碗热腾腾的米粥好暖一下那好几日粒米未沾的肠胃。
“挤什么挤?先来后到,人人有份!”城门口几个负责维持秩序的郡兵看着密集的人流不断涌向粥铺,周边几无立锥之地,若再是不及时加以劝阻便眼看着就要被掀翻了,这才无奈喝止道。
流民们这才稍稍收敛了些,但一双双眼睛仍死死盯着距离自己咫尺之处,仿佛能将整个粥铺都生吞进去一般。
“这苦差事都不知何时是个头?”一个郡兵捂着鼻子一脸厌恶地看着眼前这群满身污秽散发出阵阵汗臭的流民发起了牢骚。
“可不是么,要说咋哥俩咋就这么倒霉呢?原本以为能下来稍稍放松下手脚,现在想来还不如上面的兄弟呢!”另一个看守城门的郡兵说完用手指了指头顶上方。
南郑城墙高约三丈,巍峨而坚固。顺着郡兵手指的方向便能看到上方一个个全副戎装的郡兵手执长枪纹丝不动站立于每一个雉碟后面,面无表情凝视远方,对城门口发生的一切早已熟视无睹。在城墙那伟岸身躯的对比之下,下方为争食而涌动的流民如同蝼蚁一般,密集而渺小。
“府君有令!即刻起关闭各个城门,不得有误!”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登上城楼命令道。
这个声音如同,之前城门口那几个抱怨苦差事的郡兵正巴不得如此,自然也不会再去管粥棚等杂事,撒腿就跑入城内,一面使出浑身力气将厚实而沉重的城门徐徐关上,另一面又用略带焦虑的眼神注视着城外的流民,内心祈盼着在他们反应过来闹事前将城门彻底关上了事。
“嘭——”一个沉闷的声响响彻整个北门内外。流民们这才悲催地发现,前一刻还门户洞开让人随意进出的城池此刻已彻底同外界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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