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又足足下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停了。见天色已晚,阎圃便命辎重队伍在一处相对平坦的林地上宿营。
营帐布早就被切割开来避雨,而搭建帐篷所需的绳索也被用来将搬运货物的流民束缚在一起。所谓的宿营实质上就是几个人围绕着升起的篝火进食休息。
雨后的林地异常潮湿,整个辎重队伍早就被暴雨折磨得疲惫不堪,此刻正四五成群围坐在一起小酣。白天发生的惨状徐承也看在眼里,也终于明白在宕渠时那些流民和无职位的天师道弟子为何要千方百计逃离。且不说汉中之战凶险如何,光就眼前行军之艰难也是远远超出自己先前想象。
而这次徐承似乎有什么心事,暂时选择远离众人,在附近找了一块僻静之地,让那个一路上替自己背负重要之物的流民青壮放下麻袋后便打发其离去。
身边替徐承背负手弩和箭袋的那名鬼卒见状,立刻起身从林子里取过来一些竹叶和相对干燥的枯树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篝火成功点燃后便识趣离开了。
虽然烟气极为呛鼻,但仍能增添不少暖意,至少内心确实如此。身处困境,自然是无法再奢求什么。
徐承背风而坐,解下披在身上的蓑衣和营帐布,这才发现全身上下皆早已被雨水浸润,没有一处不是湿漉漉的,遂将整个身子靠近篝火好让衣物尽快干燥。过了许久才驱散了湿冷,身体也逐渐感觉舒适暖和起来。便将放在身边麻袋内的东西一一取出,不出意外之前放置在内的竹简全部被雨水打湿。
扫视四周后发现都没人注意到自己,徐承便小心翼翼拿起一卷竹简将上面的水珠甩干,然后放在篝火旁一边烘干,一边借助其间若隐若现的小火苗细看上面的文字有没有变得模糊。
正入神之时突听到耳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起初并未在意,直至发现篝火边多了一道长长的人影,下意识抬头一看才知道阎圃已脸色铁青地站在自己边上。大惊失色之际徐承手中的竹简滑落在地,差一点滚到篝火堆里去。
“若是此时站在徐祭酒面前的是师君,今日怕是难以善了。还望徐祭酒莫要再重蹈覆辙!”
阎圃倒是出乎意料没有像之前那样责备,只是善意地提醒道,不待徐承反应过来便一屁股坐在徐承边上围着篝火取暖。
“莫非阎祭酒有心事?”见阎圃脸色有些难看,徐承一边将竹简重新放入麻袋里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道。
虽然从阎圃刚才的言语中察觉到其暂时不会像上次那样一把将竹简焚毁,但保险起见还是先放好重要之物,顺带再讲话题从这上面转移开去。
“哎!这该死的大雨!辎重队的粮草和精盐皆被打湿!”阎圃恼怒道,紧接着又是一脸惆怅和茫然。
听阎圃这么一说徐承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别的不说,粮草被雨水打湿后若是不尽快晒干便会发霉,并且会直接影响到大军士气。天师道之前虽经历过各种困苦,至今为止依然能够一路向北的一个极其重要原因便是手中有粮。
若是手中无粮,不要说那些流民和天师道弟子,就算是鬼卒都有可能一哄而散。徐承丝毫不怀疑若是接下来几日找不到栖身之所用来晒粮草,天师道怕是要处于崩溃边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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