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三年十一月三日,天气已经冻的不像话,仿佛比去年冬天最冷的时候还要更冷些。章炎坐在仙鹤楼一楼大堂吃着例份饭,听着周围的食客高谈阔论。
“哎?听说没有,前些日子金人在中都誓师又要南侵呢。”一个穿着褐色袍衫的大叔与同桌的人说道。
旁的正在闲聊的人听说金人又要南下,都凑过来听他说些自己未曾听过的消息。
那大叔继续说道:“早先金国东院大王完颜宗弼的儿子完颜亨折在京东东路,说是天灾,却将屎盆子扣在我陈朝头上,宗弼以此为口实尽起大军五十万,真鞑子就有六万之数!”
听闻者皆倒吸口凉气,陈朝军队对上新附的汉军都叫人打的丢盔弃甲,若是真鞑子有六万,怕是整个陈朝都要被推平了,岂不闻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又有旁人小声介绍,说话这大叔正是来往金陈的布匹商人,说话定是有几分靠谱的。
那大叔又说:“我前几日从海州启程时,据说金西军已经从太原出发,为首乃是西院大王宗翰长子设马也和次子斜保。”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插嘴道:“那宗翰此次未曾出征?”
大叔哈哈大笑道:“宗翰老匹夫已经重病不能行了,早先金国内乱,东西两院分庭抗礼,这宗翰仗着是阿骨打创业元老,总不把小辈当一回事,谁承想,小辈长大了,翅膀硬的能扇他一个大耳瓜子了。”大叔转了严肃的神情继续说道:“虽然西院失势,但是筋骨仍在,这西军虽不可小觑,但也是偏师。完颜宗弼尽起精锐从中都而来,方是大患。”
这大叔刚说完,邻桌一个年轻书生接过话茬说道:“金国人少,吞了辽国的土地,兼并尚需时日,所以两番南侵说到底却是打草谷的意思更大些。只是他们已经在旧辽站稳脚跟,又统合了辽、汉、渤海等族,也没了东西之争,怕是这回如果攻破汴京,就没那么容易走了。”
大叔答道:“谁说不是?上次那位就跑了个痛快,这次怕是也不会多待一刻吧。”
说完,那大叔叹了口气,人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说自己还有亲戚在汴京,慌忙想些办法通知,有些却怕金人得了中原还不罢手,江南之地恐怕也要兵祸连结,就商议着要举家南迁。
章炎听了这些人如此这般议论,却是有些光棍,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真到不得不走的时候,怕是谁也拦不住他,只是可惜了刚过几天安生日子就又可能迁移,真是让人说不出的烦闷。
会了帐,章炎出了仙鹤楼就直接往嘉惠坊而去,绕了个大圈子看看无事,到了两仪馆门前,正看见裕和叔与一个米店的伙计交割大米,另有几个帮工将一袋袋大米搬进两仪馆内庭的库房中码放。
章炎走上前去冲着裕和叔拱了拱手说道:“裕和叔今日好精神啊。”
裕和叔一看是章炎,也是满脸堆笑说道:“炎哥儿今日来的可早。”
章炎指了指正搬运的粮食问道:“贵馆这是?”
裕和叔笑着答道:“近几日开始,来修习的姑娘小姐们早饭午饭都在馆内用,还是要多屯些粮食,才够大家裹嚼。”
两人正说话间,素素也从馆内缓缓出来,看见章炎在与裕和叔闲话,上前福了一福。裕和叔看到素素如此执礼也是纳罕,他只道素素待外人都是冷冷的,每日对着来修习的女弟子都是多的一字都不赠,只与自己和青梅紫竹有些话而已,没想到对章炎却是客气。
章炎正待说句什么,突然身后有人说话:“请问足下可是安员外?”
三人都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穿着缎面青色长衫,腰间环佩若干的中年人正行了礼,冲着裕和叔说话。
裕和叔对外是安素素叔父的身份,当然应对自如,答道:“正是,阁下是?”
来人答道:“在下乃是顾氏三房的顾云箕。”
三人一听乃是顾氏的老爷,都严肃起来,也不知来人有何用意。
裕和叔与他重新见礼说道:“啊呀呀,不知是顾老爷驾到,有失远迎,不知有何指教?快请里面上座。”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裕和叔将顾云箕让进堂内,自去招呼。那顾云箕迈过门槛的时候与章炎点头致意,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带着面具的安素素,肯定般的点了点头,素素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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