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领命后便率军接应,自是不知适才战场上所经之事。且说那先锋官领兵前来征缴,与那山匪的二当家战在一处。那二当家武艺不济,却胸有谋略善于用兵。当即拨马便逃。那先锋官一时得胜,竟忘了穷寇莫追的兵家之忌,率军前去追赶,果然中了敌军埋伏,而惨遭溃败,那先锋官也死于乱箭之中。
段士渊向前奔入山路,见这山路中更是尸骸遍地,远远地便见到那先锋官的尸首。这山路渐行渐窄,路两旁山路高耸险峻。任何人见了都知道此条山路便是有去无回的死路,怎地这先锋官竟如此糊涂地引兵至此来寻死?
段士渊心下清明,他知道这群山匪的秉性,如今得此大胜,自是得意忘形,想必便早早地去抢掠那粮草辎重,自是不会再有人埋伏。是以段士渊才敢走进这山路,若是平常,他绝不敢贸然前往。
果然,段士渊听到不远处的前面有吵闹嬉笑之声。定是那群埋伏的山匪在此抢夺粮草辎重。当即握紧画戟,催马向前,挥戟尖挑刃砍,如砍瓜切菜般地瞬间便结果了那群山匪的性命。
那群山匪新缝大胜早就兴高采烈,又见这般多的辎重,更是忘乎所以。便在这得意忘形之际,又怎会想到段士渊单骑袭来,混不吝地竟都成了段士渊的戟下亡魂。
段士渊割下那二当家的头颅栓在马上,又独自押着粮草辎重回往那自己手下的百余名士兵之处,与他们一同归营复命。
此番夺回粮草辎重,又杀敌无数。段士渊本满心欢喜地以为龚俊定会对他大加封赏,自己更要再次请缨出战,一举剿灭敌军。可哪曾料想,龚俊实乃嫉贤妒能的小人也!他见先锋部队全军覆没,而段士渊非但全身而退不说,更是杀敌无数,此人能耐实在大过自己,若留在军中必定是自己的大患。况且此人又是沈天恩所荐。倘若他建了功勋,将来回报沈天恩,这军中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仔细思量一阵,龚俊觉得还是将他逐出军营方为上策。
龚俊端坐在中军大帐内,忽而面孔一板,戟指着段士渊喝道:“大胆段士渊,你可知罪?”
段士渊一头雾水,慌忙问道:“我夺回粮草辎重,又斩杀敌将,不知将军所言何罪?”
龚俊道:“此番剿匪,你担任何军职?”
段士渊答道:“二路接应官。”
龚俊点点头道:“不错。你既是这接应官,就应该负责将这先锋部队一一接应回营才是?可是你却擅离职守,这先锋大军更是无一人接应回营?你这还不是罪大恶极吗?”
段士渊知道这是欲加之罪,纵然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是百口莫辩,当即一叹气道:“既如此,将军便如何惩处?”
龚俊心下也明白若是判了段士渊死罪,难免不会惹恼了他。这段士渊要使起性来,只怕这营中无一人能够应付。当即脸色微一沉吟道:“似你这般目无军纪的,如何还能留在军中?你便趁早解甲归田罢!”
段士渊冷笑着点了点头道:“也罢,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你这里水浅难养蛟龙。我且倒要看看尔等鼠辈如何剿灭匪军?”说罢冷哼一声,解下身上战甲摔在地上,拖起画戟走出帐外。抢过一匹良马,翻身上马,催动缰绳,策马奔出营外。
奔出数里之后,段士渊陡然一声呼啸,勒住战马,持戟在手,眼望茫茫四野无尽寂寥,却无有自己安身之处,不由得怅然长叹。突然之间,在他心底升起一丝念头:“既然上天赐我有用之身,我便去做大丈夫该做之事,何必去管他人是否让我去做?”主意拿定后,段士渊策马直冲,竟单枪匹马地向山匪老巢杀去。
再说龚俊,眼下他赶走段士渊,手下先锋官又死,无奈之下只得亲自率军征讨。他点齐了营中大小军将,一道出征,也向那山匪营地而去,刚一到那山寨二里之遥处,便见浓烟四起,火光冲天,龚俊隧命探哨前去查探。只见过不多时,那探哨拍马归来禀道:“那山寨里燃起大火,已被烧成废墟,火光中依稀可见四横遍野,血流成河。想是有人先杀了人,又放了着大火。”
龚俊闻报后,微一沉吟,之后又面露不悦地道:“是哪家军营捷足先登,抢了这功劳不说,还反叫我们白跑一趟。传令下去,退伍掉头,以后为前,以退为进。退军回营。”
一声将令传下之后,大队人马便向后撤军,回营而去。刚行至离营不远,又见火光冲天,竟是自己的营寨失火。龚俊登时慌了神,不及多想,拍马便向前一探究竟。刚一来到营前,只见火光中冲出一员战将,此人胯下宝马,掌中画戟,呼喝一声,策马跃起,竟从龚俊头顶越过。龚俊大吃一惊,正抬首观望时,那将陡然挥戟向下一扫,那戟刃戟尖齐齐从龚俊的面门上划过,戟深入骨,那龚俊大叫一声,登时毙命,摔下马来。只见那员大将策马人立,胯下鞍上两皆英雄,正是段士渊!
段士渊杀了龚俊之后,心中怒气渐平。此番他单枪匹马连踹两营,也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那随军征讨的一众兵丁,见了他都如见了天人一般,哪个还敢上前送死?段士渊也不愿与他们计较,见一众兵丁为自己让出一条路后,便催马而去,一骑绝尘,消失在烟尘之中。
他心知自己杀的事朝廷官员,此番虽出了心头恶气,但也总算是惹了人命官司,自是不敢再回建邺城内,只得亡命天涯。然而又念及沈天恩的知遇之情,仍需当面辞谢才算心安。索性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又调转马头向建邺城中而去。
此刻已是静夜,那守城的一众兵将也正懈怠,段士渊便趁其不备,快马冲入,几经兜转便找到了沈天恩府上。烦劳下人代为通报后,便见沈天恩披衣从府内走出。
沈天恩见到段士渊这般模样,手中的画戟更是鲜血淋漓,忙问道:“壮士何故如此?”
段士渊将戟一抛,躬身下摆道:“承蒙大人知遇之恩,今特来向大人辞行。龚俊那厮嫉贤妒能,已被我杀了。”说着便将自己如何不得重用,如何被认为二路接应军,如何又被龚俊逐出军营,如何连踹两营,杀了龚俊,一五一十地对沈天恩说了个清清楚楚。
沈天恩听他说了这般多,也暗自佩服他竟能已一己之力连踹两座硬盘而毫发未损。但毕竟他杀的也是朝廷任命的守城将军,此番罪名必定不小。略沉吟一阵便道:“如今你留在这建邺城中只会招来杀身之祸,是万不可在此逗留。为今之计,你只有渡江北上去找王尚儒。我听闻他此刻正辅佐司马敬建立新政,正是用人之际,你若去了,定能大施所为。”。
段士渊点头答应,又对着沈天恩千恩万谢一番后,便策马离开,一路渡江北上。
毕竟不知段士渊此番北上又会有怎样境遇,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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