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藩王各项权力、待遇被形容为亚天子,所以长铩这种兵器也就没什么讲究了。
可在张溥看来,朱延平使用长铩做武器,是有原因的。心思多的人,想的就多一些。
张采双臂环抱在胸前,笑说:“可能是顺手,听闻朱将军剑术过人,枪剑一体,使用长铩不足为奇。不过,洪济先生可惜了。”
他们还与洪济讨论过数学、天文相关的话题,勉强算是认识。
张溥听了这话轻轻一哼:“蛮夷所谋甚大,死于虎口也是除了一害。怎么?兄长有所怀疑?”
摇摇头,张采说道:“人死万事休,怀疑又如何?区区两个蛮夷,不值一提。”
张溥知道张采欣赏朱延平,他也怀疑那两个夷人的死因,朱延平能独力除虎,随行家丁未伤一人,反倒死了两个夷人,这就说不通了。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
死的又不是大明子民,少了洪济,他们又不是找不到人讨论西学。
一路抵达州衙门,朱延平笑的脸都僵了,下马。
这时候陈雄拉住何冲与楼靖边,他过来牵马,低声说了两句,朱延平只是怔了怔。
“将军先后除虎,保我太仓安宁,不愧延平之名!”
陈如松面绽红光,身穿白鹇补子常服,说话间中气十足,脑袋上的乌纱软翅抖着,仿佛也洋溢着喜悦。
“份内职责,知州老爷过誉了,过誉了。”
陈如松探头看一眼后面的虎,这可是稀奇货,他还是在京师的兽园里见过,再次目睹,心中感慨,手拉着朱延平继续夸赞着,与一众官员一起进了衙门。
如果是个寻常武夫或军将杀了虎,陈如松才不会如此幸苦,组织士绅敲锣打鼓,大肆宣扬聚集百姓为朱延平扬名。
朱延平与二张有关系,与本地士绅可以说是军民鱼水情。他不做反应,本地士绅也会为朱延平活动。
何况,他们还希望靠朱延平的人脉抱上阉党大腿,今日的打虎庆祝自然是能有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南门,逐渐散了人群相互描绘着那头虎,一伙鲜衣怒马的骑士簇拥着杨衰进城。
“滚!”
正要盘问的守门衙役直接被一道响亮的鞭花吓退,马上为首的一名骑士冷目轻喝一声,对着人群纵马,一瞬间鸡飞狗跳,南门大街上的人群争相躲避。
杨衰勒马停在城门甬道,目光平静看着手下人清道。
鼻青脸肿的杨春茂一身崭锦衣,张望着瞬间的暴力清场,双目放光,忍不住轻叹:“威风,真威风!”
杨衰闻声扭头,笑吟吟道:“自然威风,本座给你一件耍威风的差事,可敢去?”
一瘸一拐三步并作两步,杨春茂单膝跪地昂首:“愿为大人效死力!”
“听说那头虎皮毛完整,可能为本座取来?”
杨春茂的脸色一僵,想到朱延平的恐怖,又看着笑眯眯,似乎很期待的杨衰,杨春茂想拒绝又胆量。
“怎么,你不敢去?”
杨衰说着摸摸鼻子,眼神转冷:“这天子亲军,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遵命!”
杨春茂狠狠俯首,双目圆睁盯着脚下尘土。
杨衰呵呵轻笑,轻踹马腹,在锦衣缇骑护卫下来到南门大街最高的建筑朝阳楼前,掏出一把折扇,姿态儒雅进去了。
张溥、张采及随行士子看了这伙张扬跋扈的缇骑,恨的暗暗咬牙,横眉冷眼。
杨春茂浑身发寒,颤巍巍起身,他真的不敢去找朱延平的麻烦。他被朱延平从军里驱逐,心有怨气可一家子人又对朱延平感恩戴德,让他格外憋屈,可他就是鼓不起勇气去找朱延平理论。
理论都不敢,别说是找麻烦。
现在朱延平又独立挑杀一头传说中的猛虎,他真担心自己上去,会被朱延平一刀削了脑袋。
他的正管总旗经过时斜眼瞄他,轻哼道:“怎么?不敢去了?”
“没……没有。大人,小的一人也搬不回这虎,能否选几名弟兄援手一二。”
“你是天子亲军,你去讨要一头虎,这是给那朱延平脸面。他敢不给?”
杨春茂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提着哨棒,另一手缩在袖子里紧紧握着锦衣卫校尉腰牌,咬牙提气,硬是走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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