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延平起身道:“好,劳烦掌柜引荐。”
郑掌柜取了竹竿,领着朱延平上了二楼,这里都是上等布料做成的衣物,他竹竿指着一件外罩素白薄纱,纱面纺织时有一层层祥云纹饰,里面是粉白色丝质上衣,质地上也有着一朵朵梅花纹,都是织造时织上去的,浑然一体。
下身襦裙则是浅绿色,纹饰着淡淡的青色竹纹,竹枝造型各不同,栩栩如生,工艺精湛。此外就连配套的刺绣棉靴也有一排,应该是配套的。
他还不知道,衣物里面还有抹胸之类的小物件。
郑掌柜介绍道:“这是淞沪沈家织造坊出产的布料,匹匹精美。这里每一套俱是一两八钱银子,还配赠梳妆百宝盒一具。小人也仰慕将军,可物价是族里定死的,小人可送将军一副鬓贴,款式由将军自选。”
鬓贴,就是假发。
朱延平感觉这料子值这个钱,看了一眼其他的款式,都是大同小异,以春装为主,也懒得再挑,仰头伸手摸着质感知足的襦裙竹纹道:“就这款式,鬓贴掌柜也看着拿一件就成,估计我那妹子也用不上。”
鬓贴假发什么款式不重要,都是可以随心梳理,摆弄造型的。
女子发育,十四岁的阿杏体形也接近娇小的吴地女子,这裙衫不必太在意大小。而且,襦裙上衣和裙是可以调解的,宁可大了不能小了。
见他点头,干净利索,郑掌柜脸色又多了三分喜色,还是和汉子好做买卖。那些官宦贵妇来挑衣,实在是挑剔的让人发晕,往往挑挑拣拣一番后,什么都不买,还会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情离去。
多的人家则是买布匹回家自己缝制,有的甚至不买布,家里就是织布的,织好后去染印一番就用上了。
在苏州买衣服的,以外地游人、商旅居多,或者就是像朱延平这样买成衣送礼,本地人很少买,尽管这里衣服是全国最便宜的。
其后在另一个房间选斗篷,朱延平被吓着了,一件貂皮缝制的斗篷竟然高达八百两,哪怕貂皮收边的斗篷,也没有低于五十两的。
选来选去,他选了一件据说外能防雨的丝质斗篷,外表光洁色泽嫩绿纹饰竹兰,内里素色的斗篷,以洁白兔绒收边。
总共花了四两八钱银子,十两的银票递过去,给他找了五两。少了的两钱银子,是银票去钱庄兑银时的手续费。
两样东西打包在涂漆梨木小箱里,朱延平提着木箱悠悠然出南门,这花钱的感觉真难受,五两银子说没就没了。
不过想到阿杏的笑颜,五两银子又算什么?
他都担心自己顶着阉党小崽子的帽子,到头来还当不了阉党,估计到那时他有再多的钱财,也会被州里那些老爷敲走。
在南门与鲁衍孟等人汇合,鲁衍孟租了两辆驴车,拉满了崭家具,上来拱手笑说:“老爷,十两银子一文不少,全使在了实处,不负所托。”
看着鲁衍孟嘴上没擦干净的油迹,朱延平低头看着四周的禽类骨头,鲁衍孟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让他语:“那就走吧,下回给我也弄些,州里的饭局根本不是填肚的,可惜了那些饭菜。”
鲁衍孟笑嘻嘻,其他家丁嘿嘿笑着,鲁衍孟翻身上马:“你在孝期,这当面吃肉,弟兄们也过意不去。”
朱延平还能说什么,饿的只想回家吃饭,他勉强算是有了个家。
果然,阿杏看到这些精美的衣物和斗篷高兴的素白脸蛋泛着红潮,红彤彤看着美丽多了,似乎说话都不利索。
然后就开始挑挑拣拣,说这和这不搭配,那和那有冲突,各种挑三拣四,貌似说的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最后披上斗篷,系好丝带,阿杏两手捏着斗篷两角原地转身,见朱延平只是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沉思,鹅蛋脸被一圈毛茸茸的洁白兔毛收边围着,又开始抱怨说:“哥哥,这又长了半尺,你被奸商骗了,在雨里都走不得路,防雨能有什么用?”
至今她们母子俩都不敢回家里去住,那里死的可是白家大虎、二虎,这两个凶名昭著,死了也会是恶鬼。别说她们,就连邻居家都搬走了……
李朱氏端着饭菜进来,脸上泛着喜色,又强装严肃瞪了一眼阿杏道:“你三郎哥哥整日公务繁忙,少给三郎添麻烦。”
想到如何将陈如松等人也拉到阉党的战船上,朱延平就非常的头大,他不觉得自己能有资格替这些人说情。他庆幸自己伪装成功,否则那五粒玉米,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回来想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陈如松刚开始那句私事、公事包含的意思,冷汗连连。这大明朝的官员都是人精,搞不好就被玩死了。
收回心绪,对李朱氏露出一个笑容:“姑姑碍,下回买夏装,就领着阿杏一起去,有她自己挑就是。”
阿杏一听漆亮眸子眯着,绽着光彩。
李朱氏也露出笑容,暗道朱延平是个会心疼女人的男人,可有些话她不得不说,不然心里不痛:“三郎啊,这当官了来钱虽容易些。可家业也是要一步步积攒的,下回再这么铺张,姑姑可就不依。”
然后李朱氏又是一顿说教,责备朱延平太铺张浪费,意思还是很朴实的,那就是买布匹自己做……
唔,朱延平怎么觉得是姑姑有些嫉妒阿杏的衣裳,一套总共价值五两的衣裳,李朱氏就是嫁给李老抠的婚礼上,也没穿过这个档次的衣裳。
婚礼如此,别说以后。
光这两个亲族女眷都这么麻烦,他不由有些恐惧那对还在开阳酒楼居住的主仆。
这一世根本没和女子打过交道,上一世又见惯了班里漂亮女生的各种傲娇矫情,感觉那个叫寇青桐的女子过来,他会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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