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目的地在遥漫的星际运行
当我已被别人无端抛弃
就暗淡得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你为我张开双臂
不在乎距离我向你飞去
愿意为你付出我所有的意义
愿意为你付出我一生的美丽”
“人们都说永远,可是我不知道永远是多远,我希望有一个确切的数字,不要太长也不要太短,七十年足矣。”我坐在草地上问他。
“七十年?那时候我们岂不是都死了?”
“对,这辈子能够相遇是我的福气,下辈子,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一起投胎,也不知道一起投胎之后还能不能有缘相逢,人们都说在佛前苦修十年才能同船而渡,千年才能修得共枕而眠,我和你现在是兄弟,至少也是修了五百年,这辈子我已经用去了那些积累的时光,下辈子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成果,如何能做兄弟?”
“倘若未来还要做兄弟,那么我们十生十世都在佛前苦修,十一世的时候就可以再续今日的友情。”
“那好,等你等到二十七世纪!”
“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一位老人躺在医院白色的病**上,白色的窗帘被仲夏的清风徐徐飞动,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那些插进蛋糕的五十几根蜡烛忽明忽暗,他无力地拉着云的手费力地说:“我老……来得……子,只……有……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希望……你……能……答应……一……个可怜……老人……的……请求,求……你了!”
云无声无息地看着他,微微点点头。
老人欣慰地闭上双眼,那些蜡烛无一例外全部熄灭。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记忆全部如原子弹爆炸一样突然涌现出来的时候,一个黑影倒下了。
当我醒来,打开门,走下楼,准备去店里面吃早饭的时候,看见楼下一个黑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那个黑影的身躯形状我永远不会忘,就像他说话时嘴唇的动作,就像他说话时脸上出现的神情,以及他所有的承诺,我全都不会遗忘,犹如铭刻在石碑上的文字,如果说石碑会被风化,那么那些存储在大脑之中关于这个黑影的回忆,只能在我肉身没有意义,化作大千世界的基土之时,方能不复存在。
云躺在我的**上,手上连着针管,偌大的葡萄糖瓶子中装的液体一滴一滴流入针管,流进他的血管之中。
我看着那些滴落的白色液体,它们犹如时间的一点一滴,流进血管,流入心脏,出现在大脑,留下一些难以磨灭的痕迹,那些杰作,有苦有乐,有酸有甜,味道杂乱无章。
上帝创造时间的意义,是希望大千世界顺其轨道正常运转,而它的副作用那么明显,让生物如痴如醉,悲愤交加,默默地承受着那些不愿意承受的痛苦。
上帝说:“每个人都是罪人。”倒不如说每个生物都是罪犯,活着或多或少要伤害别的生命,例如生存需要生命的柔体为代价,让自身的身体能够存在于世。
上帝创造罪犯,也创造公平审判的平台,宇宙中的生物都会在此宣判他此生的累累罪状,做出同样公平合理的判决结果——死亡!
我在想,自杀的人是不是罪过就会少些,毕竟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来阻止自己伤害其他人,然而,不一样的行为换取的是同一样的结果,那么小井这样做有何意义?难道这样做可以死后在上帝面前换取一个愿望?那我也希望早点了结残生,在上帝面前换取一个云恢复本性的愿望!
拉回那肆意而飞的思绪,看着一滴滴流入云身体的葡萄糖,看着云那憔悴的脸庞,心中一处干净隐秘的柜子被打开。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拆断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们是永远的朋友——不,是兄弟!”
“如果你失去了记忆,我会用七十年的时间让你记起你的承诺——二十七世纪的重逢!”
“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那我就抱着你的尸体走进海洋,走进那黑暗的深渊。”
“那你妻子怎么办?”
“只有你最重要!”
“只有我最重要?”我抚摸着云当初说这句话时在额头上轻轻吻过的地方,苦笑了一声,如果把妻子换做小井,那会是怎样的情况?一个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一个是白头偕老的妻子,是他下半辈子的生命,是手臂重要还是生命重要?
当然是生命重要!
“所以你丢下了我们这些结拜的兄弟姐妹,放弃了你的手臂,从而延续你持久的生命和维持生命的资源。你的记忆没有丢,是你藏起来了,要我如何用那把不在我这里在你心里面不曾暴露出来的钥匙来打开你藏着记忆的大门?”我自言自语地说道。
“嗯……”
“你很虚弱,还发了烧需要休息,如果不介意老婆疑惑你五天不回家的理由,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我冷着脸对躺在**上的云说。
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卧室,然后说:“没想到你还会这手。”
“自从上次崴了脚,我就知道必须学会医治一些小毛病才能保证平安。”我说。
“是我们初次相识的那一次吧!”
“是的!”我点点头说道。
“既然你都知道必须医治自己,为什么不医治一下现在的你?”
“因为我没病!不需要医治!”
云又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你很讨厌我?”云看着我。
“史初云,你要是觉得我当初对你的好,包括现在我把你背回家给你输液是因为讨厌了你的话,那我真该在你晕倒我楼下的时候走得远远的,要知道,我可以这么做!”
“你永远都是我弟弟,无论你是否讨厌我,我已经在你生命里了。”
“是的,看来你很明白,你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但是我可以选择是不是将这部分像删除电脑文件那样丢进回收站!”
“就算你丢进去了,不等多久你会打开还原他的。”
“那我就将你永久删除!”
“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反问云说。
“我做了什么?”云疑惑地看着我。
“将我从你生命之中删除了!”
云苦笑了一声,双眸中流露着晶莹的闪光,岁月的沧桑已经让他知晓,也使他能够坚强地控制眼眸中深秋的露水不易滑落。
“你见过一个人删除自己的心脏吗?”
“你……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我听到这句话出自云之口,虽然有些不相信自己在他生命中属于心脏,但也是让我非常震惊。
“我要结婚了,就在国庆节其间。”云的这句话又让我震惊了,其实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倘若没有之前的话语,这句话我不过是一笑了之,经历了二十年的风雨磨砺,早对这句话有了抗体,而之所以震惊就像一扇门被打开,然后突然关闭一样,就会爆发出震撼的效果。
既然都要结婚了,我还是心脏?正真生病的不是我,是你!我没有说出这句话,他应该是知道我此时的想法。我们陷入沉默而冰冷的状态,就在卧室的空气降至冰点的时候,门爆发出敲鼓一样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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