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个宫女,穿着一色秋水绿的宫装,个个屏气凝神,低垂着头,排列齐整,或手托铜盆布巾等洗漱物什,或手托新制的绫罗衣锦,鱼贯而入,一字排开,恭敬的跪下,她们是来伺候新皇后的梳洗更衣。
每个宫女高举着的素手,都微微颤抖,心‘砰砰’直跳,生怕一个做不好,便惹恼了新皇后,谈笑之间便取了她们小命。她们都是在乾明宫伺候皇帝的老宫人了,血腥的事情,见得也不少,按理早该麻木了,可是,对于新皇后的手段,不得不让她们胆寒。瞧瞧,那个废皇后的下场!那还算个人吗。
从前,在乾明宫当差,算的上各宫中极好的差事,不仅可以亲近龙颜,若是运气好,某日被皇帝临幸,也能指望封个美人昭仪之类,因此紫坤城内所有的宫女,都巴望着能被分到乾明宫当差。不过,那也是前皇后在位时的事儿了。一朝易后,一切都改变了,整个皇城都笼罩在可怕阴森的氛围中,每个宫女都有一种朝不保夕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感。众人皆知,新皇后绝美,尤为爱惜容貌,但凡有几分美艳姿色,便会为她所痛恨,不几日,便会离奇失踪,或尸浮水井,或垂梁而死。因而,宫中貌美的女子,吓疯的愈来愈多,谁也不知,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甚而有那貌美的宫女,因怕新皇后因相貌加罪自己,偷偷毁容,以金钗划面,刻下一道刻骨的血痕,以此保命。一时间,吓得六宫粉黛无颜色,那长得好的,都痛恨爹娘将自己生了一副姣好的容颜。
隆重的队伍里,其余宫婢都不敢抬头,唯有其中排在最末端的一个宫婢,眼梢微微斜了斜,余光瞟了一眼曾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前皇后,见她形容枯槁,备受折磨,已然奄奄一息,想起当日自己失手打碎了皇帝最心爱的九龙琉璃盏,皇帝盛怒之下,便要将自己凌迟处死,是庄皇后,在紧要关头站了出来,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解救了自己。这么想着,目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忍。
这细微的动作,不偏不倚的落到了正梳洗妆扮的庄若仙眼中,阴森的一笑,放下漱口瓷杯,缓步走过去,站在那宫婢面前,微俯下腰,一把捏起她水润的下巴,见此宫婢长得虽不美艳,却有几分清秀,心中暗骂,又是一个贱胚子,这宫里的贱人,怎的杀也杀不完?
“你同情她?”庄若仙嘴边晒起一抹冷笑。
“不……不是这样!请玉妃娘娘--哦,不,是皇后,皇后饶命!”宫婢心中大惊,一边左右开弓,“啪啪啦啦”的扇着自己面颊,一边求道,“奴婢说错话了。皇后开恩,皇后饶命!”
“没有?听说,你可偷偷的,喂过她水?”
“没有,皇后我没有啊!”宫婢抬起头,脸颊打的烂桃花一般,身体更是抖若筛糠。
“我真要谢谢你,居然要劳烦你,来帮我照顾妹妹。”庄若仙一脸温柔,“你说,我要怎么赏赐你呢?”
“皇后饶命!饶命!”宫婢哭叫起来,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额头一片血肉模糊。
“也罢,你如此念旧主,我总该成全你。”庄若仙语气更加温柔了几分,指了指大瓮,“不如--你去陪她?”
宫婢抬起满面流血的脸,恐惧的眼神,下意识的顺着她的纤纤细指看过去,不禁打了一个战栗。
庄若仙微抬纤手,眼皮也不抬,“拖下去,砍了!”那温柔的语气,仿佛在说,“去,倒杯茶来。”心里咒骂,不识好歹,应该将这种贱蹄子,剁成肉泥,拌进食饲,喂了我的松松才好。
几个内侍冲了过来,就要拿这宫婢去砍头,这宫婢也是个刚烈的,见求生无望,眼中猛然迸发出绝然的光芒,霍然起身,大喊一声,“皇后,奴婢来追随你了!”
一狠心,一咬牙,一头撞瓮而死,整个身子软软的倒了下来。
“晦气,快拖出去!”庄若仙美眸震怒,死贱人,临死还敢唤那个将死之人做皇后。定要诛她九族!
内侍赶忙上前,验过鼻息,确定已死,将她血淋淋的尸身拖了出去。又有几个内侍上前,跪于地上,赶紧的擦拭着地上的血迹。
乾明宫内室之中,死一般寂静。
其余的宫婢,亲眼目睹了这样的惨变,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瘫软在地,甚至有的都吓尿了,黄黄的热热的尿液,缓缓的流淌而出,凝成了一大滩。
一股子浓重的尿骚味,弥漫在华美绝伦的内室之中,甚至冲撞了浓郁的合欢香。
“谁?!”庄若仙美眸微眯,大声对左右内侍怒喝,“都是死人吗,还不把那贱人给本宫拖下去!竟敢污秽圣上寝宫,拖下去,斩!”
于是,又一个宫婢惨嚎着被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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