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景色也与其它地方大不相同,这里的石竹南花与车道上那血红色的巨怪也不同……有的呈橘红色,有的呈白色或金黄色,在蒙蒙细雨之中,低垂着婀娜娇柔的花穗,既秀美又优雅。
空气里洋溢着浓郁的花香,其甜美熏人欲醉……安娜塔西雅觉得鲜花的芬芳仿佛和潺潺的溪水融合在一起,同落地的雨滴以及他们脚下湿漉漉的,茂盛的苔藓融成了一体。
这地方除了小溪流水声和恬静的雨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阿尔弗雷德说话的时候,把声音压得很低,很轻,仿佛不想去打扰四下的宁静,他指着前方说道:“我们把这里叫做‘百花谷’,正对面是丹麦和德国,坐客轮需要开两天才可以抵达对岸。”
安娜塔西雅默不作声地站着,观赏着距她最近的那些满是雨露的花朵……
阿尔弗雷德弯腰捡起一片落地的花瓣,塞在安娜塔西雅的手里……
花瓣已经被压碎,白色的皱卷的边沿处开始变色……可是当安娜塔西雅揉搓着手里的花瓣时,仍然闻得到浓香,简直同长在树上那活生生的鲜花没什么两样。
接着,鸟儿开始啾鸣鸣唱……起初是一只金丝雀,它的歌声清越而爽朗,在潺潺流水之上飘过……过了一会儿,藏在他们背后树林里的各种鸟儿应和着唱起来,四下的沉寂顿时化作一片嘈杂的鸟语。
鸟儿的歌声尾随安娜塔西雅和阿尔弗雷德步入山谷……白色花瓣的清香一路伴着他们。
这儿简直像个魔幻之境……安娜塔西雅不禁陶醉起来:“啊……上帝呀,我没想到,这里的一切竟是如此之美妙!”
天空乌云密布,十分阴沉,与午饭后的晴朗相对照,大不一样。
细雨不住地下着,却丝毫不去惊扰山谷的静谧……“滴答滴答……”的雨声和“哗哗……”的溪水声交融在一起,而金丝雀那婉转的曲调在湿润的空气里回荡,与前面两者非常协调。
安娜塔西雅朝前走着,身子擦过杜鹃往下渐沥滴水的花朵……
粉红色的杜鹃花沿着小径的边沿生长,成簇成团,小水滴从浸湿透了的花瓣里落在了安娜塔西雅的手上。
安娜塔西雅的脚边也有不少花瓣,因浸泡多时已开始变色,可芳泽犹存,甚至变得更浓郁,同时却又不免带点腐烂的气息……
此外,还有多年苔藓的清香,泥土的苦涩味,羊齿草的梗和扭曲入地的树根的气息……
安娜塔西雅紧紧抓着阿尔弗雷德的手,不敢出声……“百花谷”的魔力把她整个儿震慑住了。
“这儿才是紫罗兰山庄的精随所在……我将熟识这个地方,并逐渐爱上它!”安娜塔西雅小声说道:“我希望每天都能够来看看。”
“再过几个星期,这里的树叶将会变成黄色,褐色和红色……”阿尔弗雷德抬起手臂比划了一圈说道:“那个时侯,你来作画……你可以把调色板上所有的颜色都用上!”
“嗯!我会来画的!”站在这儿,安娜塔西雅忘记了,给她留下第一个印象的车道,忘记了黑糊糊的密林,和那色彩过于俗艳,姿态过于旷野,冲着她瞪眼的石竹南花。
此外,安娜塔西雅也忘了紫罗兰山庄大宅,忘了那回响着脚步声的肃穆的大厅和蒙着罩单的死寂的东侧厢房。
在大宅子里,安娜塔西雅似乎是个冒昧闯入的外人,在那些陌生的房间里来回浏览……
安娜塔西雅坐在那写字台旁的椅子上,但桌椅似乎并都不归她所有……
在这儿,情形完全两样,就“百花谷”而论,无所谓冒昧闯入不闯入的问题。
不知不觉中,阿尔弗雷德和安娜塔西雅走到了小径的尽头,鲜花在他们头顶构成拱形,他们不得不弓着腰从下边钻过去。
当安娜塔西雅再次站直身子,抹去头发上的雨珠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站在了一片海滩上,“百花谷”已同杜鹃花和树林一起被抛在后头……这个地方是“维纳斯海湾”的边缘部分。
好几个星期前的某一个下午,阿尔弗雷德在摩纳哥曾对安娜塔西雅描绘过这儿的景色……
安娜塔西雅打量着周围……一点不错,自己此刻正站在一个长弧型的海湾边上,脚下是坚硬的白色圆鹅卵石……再过去一点,卷着白色浪花的潮水,一股接一股的冲刷着海岸。
阿尔弗雷德低头看着安娜塔西雅脸上痴狂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太美了,对吗?谁都没想到在,穿出‘百花谷‘之后,在这儿会突然见到大海……景色的骤变出人意料,甚至有点惊心动魄啊!”
“是的,‘维纳斯海湾’和‘百花谷’都妙极了!”安娜塔西雅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终于看到最美的景色了!”
茤蕾诗扭回头看着达尔文子爵说道:“爸爸,你是不是错了……他不是把安娜带到‘维纳斯海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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