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炮击持续了能有十几分钟，双手抱头蜷曲掩体里唐城才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浑身火辣痛楚中，渐渐清醒过来他知道炮击已经停了，虽然嗡嗡作响耳朵里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阵地上满目硝烟已经渐渐散去。掩体里翻身坐起唐城大声地干咳着，他想听见自己咳嗽声，但耳朵里还只是嗡嗡作响。大急之下唐城想要站起来，可浑身酸麻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平衡，他站起来几次都跌跌撞撞地重倒了下去；然后他再站起来，终于他站直了。

透过开始变得稀薄扬尘，唐城看着阵地上一个个交错弹坑犹自发呆，尤其弹坑里几处燃着跳动火苗活脱脱就是传说中地狱里鬼火。终于，阵地上脚步踉跄走了一截，唐城终于看到了日军炮击后第一个人——满身尘土灰头土脸刘山羊。“你他娘不要命了，趴下。”见到唐城还好好活着，刘山羊第一个反应就是冲上来把唐城按到掩体后面。

把唐城全身上下都扒拉着检查了一遍，见唐城没有受伤，刘山羊这才放下心来，随即扔下耳朵里仍是嗡嗡作响唐城去了隔壁马汉他们阵地。继唐城清醒之后，阵地上浮土中陆续又有人清醒过来，邱建功、麻子脸和周福都还活着，只有牛娃子没能逃过这一劫，他先是被第一波爆炸气lang顶出了战壕，然后被随后爆炸弹片击中了腰部，唐城他们从浮土里把牛娃子扒出来时候，人已经死透了。

看着牛娃子那双死不瞑目眼睛，唐城忘记了自己还身处战火之中，只是傻呆呆看着牛娃子那满是血污尸体。“小唐，听得见吗？”一个沙哑男声唐城耳边响起来，把目光依然呆滞唐城从悲伤中唤醒，冲身边周福点了一下头，唐城掉头向自己刚才躲避过炮弹那个掩体走去，那些子弹和弹匣还掩体浮土下面。

“好了！这人没事了！”脸上全是汗水和着泥灰好像还有些血迹周福长长出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刘山羊这么担心这个唐城，不过只要是刘山羊安排下来事情，周福都会努力去完成，即使是刘山羊要他暗中看着唐城。摸回自己待过那个掩体，一直强忍着唐城忍不住终于吐了出来，牛娃子死后样子太过震撼，让唐城一直麻木心终于崩溃。

从罗伯特死后，到唐城独自猎杀日本人为罗伯特报仇，再到后来为了摆脱军统拉拢不得不委身二连，唐城一直故意麻痹自己，可牛娃子死让他彻底醒了过来。就像谢波曾经说过那样，战争是残酷，是会死人，不是你死就是他死，身处战场他们没有幸免可能。唐城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会像罗伯特故事中那些勇士一样死轰轰烈烈，勇士死总会赢得万世流芳和无数赞扬。

可牛娃子死却颠覆了唐城从小就有幻想，回想起牛娃子被掩埋于覆土之下样子，唐城一点也没有把他和英雄联系一起，相反唐城却是鼻头发酸只想哭。和众多**士兵一样，牛娃子死悄无声息，那些活着家伙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显得不耐烦。还好牛娃子是二连人，至少邱建功他们还想着为牛娃子收尸，要是换做其他部队，也许牛娃子这会待阵地外面死不瞑目。

吐泪眼迷离唐城左右四望，阵地上慌乱都只是那些补充兵，老兵们已经严阵以待等着日军进攻部队出现，军官们竭力约束着手下补充兵，他们每个人好像都有自己必须要做事情，牛娃子他们这些人死他们看来似乎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事情。掩体后面坐了一小会，唐城忽然咧开嘴笑了，用力擦去眼角泪水，唐城用自己钢盔装着那些已经填压好子弹弹匣挨个给二连人分发着。

“不能逃避时候，就必须鼓起勇气去勇敢面对。”这是罗伯特喜欢说一句话，唐城不知道自己勇气到底有多大，不过他已经做好了面对危险准备，何况他经历过一次战阵，也是杀过日本兵人。看到唐城正给二连分发弹匣，一直暗中留意他周福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下可以对刘山羊有个交代了。

“哒哒哒哒哒哒”一营阵地上机枪突然打响，根本就无暇向阵地外打量唐城下意识趴伏掩体后面，随手抓过一支不知是谁丢下毛瑟步枪合身扑到沙袋上。不想这么早就死掉唐城拽过自己钢盔扣脑袋上，然后小心翼翼探头向阵地外看去，映入眼帘满满土黄色让唐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日军开始进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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