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我先前都跟季宽说过,其他人被打败,往往一蹶不振,而孙先生以其‘三民主义’统一中国之旗帜和几十年来的威望足以能够屡次东山再起,你可要想想陆荣廷、陈炯明和现在沈鸿英的结局啊,他们都日薄西山,而孙先生正如旭日东升,我们何不同其联手,好好干一番大事业呢?不然广西都很难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你就这么肯定他们大元帅府的实力?我感觉其中的投机者还是不少啊!”李宗仁坐着,十只手指交叉着,搭在翘起二郎腿的右膝上问。
“说到底,就是桂、粤、滇、黔的一些将领一直在拥护孙先生,不过其中的确有投机者,但我敢相信,其中也有不少坚定者,我看梁鸿楷第一军中第一师李济深部就很不错,这是接手名将邓铿的部队,军纪严明,忠心耿耿,而且其中能征善战者不少,以后可是我们首要联手的对象,也算是孙先生之中坚。既然如此,我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白崇禧自信满满地道出自己的理由,一旁的李石愚也一连点头,不吭声地倾听着。
李宗仁笑容越发灿烂,“那好啊,兵贵神速,我现在就让伍廷飏和你带两个营去增援,我看邓瑞征多半守不住梧州,你们还是会有很大把握的。不过我得跟你们明说,我们两部还是不要打着联手的旗帜,明里就分道扬镳,免得树大招风。对于陆荣廷的残部,我就跟他外柔内刚,虚与委蛇就行,到时候一有机会就合起来干掉他。”
“德邻兄深谋远略,实在让小弟敬佩!那么,事不宜迟,我看我们现在就动身吧!”白崇禧收住脸上的微笑,郑重其事地起身告辞。
“哪里,哪里,正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看健生贤弟前途无量。”李宗仁也起身相送,最后二人依依不舍地告别。
有那么一个人,剪着矮平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留着浓厚茂密的八字胡,冒着北方冬天的寒冷,在为他的信仰和学说四处奔波游说,在他看来,中国现行的一切学说和主义都已经证明是很难行得通的了,中国要复兴要强大,民族要解放要幸福,就必须首先依靠一种新的主义来拯救。“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己,不亦远乎?”虽然留学东洋,但早期所受的传统教育已经深深在他的心底打上烙印,对于一个有志之士来说,这是一生也很难改变的了。这会儿,他把积极争取合作的对象直接指向了北方的实力派人物吴佩孚。
“守常兄,我看吴佩孚这人也不好说服,满脑子都是美国的联邦制,听说这人经常以中国华盛顿自诩,雄心很大,实力也不小,但他能和我们这个新兴的党派讲合作嘛?”梳着偏分头,穿着一身长袍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说出自己的担忧。
“凡事不试一下,怎么就知道行与不行。”那个浓密八字胡,又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边说话,边哈着一股寒气,定了定神后又道:“我看这人也不是难以亲近,应该有他的容人之度,如果能够取得他的支持,我们在北方广大地区的工人运动就能很顺利地进展开来。”
“那你认为什么时候去和他谈为好?得多交流交流,最好让他能够很清楚地了解我们的主张,我看他先前提出的一些政治提议还算是蛮开明的了,但愿这人能够容得下我们。”
“只要跟他讲得通,我看吴佩孚都应该能够同我们合作的,怕就怕……”
“怕什么啊?”那稍微年轻一些的人质疑地问道:“难不成他不会同意我们的工人运动?”
“怕就怕这人挂羊头卖狗肉,当面一个调,背地里有一个调,那就不太好办咯!”
“哈哈,你刚才不是说凡事都得试一试嘛,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好吧,要不我们现在就准备前往洛阳,直接跟他交流交流,多谈几次,就会洞悉他的为人主张,也可了解他是否能够真的支持我们。”
二人商量完毕,就径直乘坐火车,从北京进入河南,然后换乘一趟,最后到吴佩孚坐镇之地洛阳。在火车上的漫长旅途中,难免让人遐想联翩或是追昔抚今。那个浓密八字胡的中年人坐在靠窗子旁的座位上,思绪万千:哎,先前怎么就都不看好南方的孙中山的国民党呢?这明明就是一个革命的党派,怎么那些年轻人就那么不信任他们呢?孜孜不倦的奋斗还是得不到大多数人的理解同情和支持,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先前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就是自己跟前的这位年轻小伙,当时就血气方刚地用着不可置疑的口吻说:“南北政府就是一丘之貉,我们新兴的工人阶级政党就应该一律攻击。”还有自己的同志,工人运动的领袖人物邓中夏也是公开指责孙中山:“这孙文只是醉心于军事统一,所谓的‘党’也不是粉饰门面,那些纪律涣散的乌合之众就只会见风使舵,唯利是图,哪有什么真正的组织。”瞿秋白说得更是不客气:“孙中山简直就是教不会的笨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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