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锟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嘴唇上下抹了一抹，“呵”了一声就说：“子玉（吴佩孚字）说能打就能打。”

张作霖怔住了，完全怔住了，这几十年来，大大小小的场面不知见过多少次，这次的情景让他感到万分意外，不觉倒吸一口冷气，用全新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吴佩孚一遍，然后一改当时不屑一顾的神态，语气和蔼恭敬地问道：“吴师长，既然你们都认为能打，我们不妨来研究研究开打的条件。”

“不需什么条件，如果他妈的非要有条件，唯独只有一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吴佩孚用张作霖刚开始的态度来“回敬”他，这让张作霖碰了一鼻子的灰，直接气急败坏地宣扬：“张某尽心尽力，但和平调解归于失败。”

曹锟、吴佩孚非要解散安福国会，直接打狗给主人看：“安福诸员罪莫大于卖国，丑莫大于媚外，穷凶极恶，汉奸为极。”

对于曹吴二人的攻讦，段祺瑞咬牙切齿，直接在将军府召开特别会议，邀请所有内阁成员和北京军政界要员共一百多人出席。段祺瑞在会上鹰眼般犀利地扫视会场一遍，然后又以穿透安静云层的洪亮声音训话：“曹吴二人目无政府，兵胁元首，围困京畿，别有阴谋。今天中央威信扫地如此，军事纲纪废坠如此，元首一无能力，不能裁判，而事事惟命是从。纵使他人能忍，而我与中华民国的关系最深，‘三造共和’至今日，实在不曾想到会有此番局面。事已至此，不得不出来整顿整顿。”

徐树铮马上过来附和帮腔：“有没有谁反对芝帅此举，如果不反对就是全体赞成，我等必当戮力同心，诛贼报国。”

段祺瑞又用霹雳般的言语轰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乃至心里：“如果曹吴一定要开战，我只好奉陪到底！中央威信不能任由破坏！北洋这个整体不容被破坏！”段祺瑞声音太大，嗓子都有一点嘶哑地喊道：“中央要处分这两个逆贼首长，吴佩孚免职，曹锟停职查办！”

对于这么威风的两个人，对于正在火头上的这两个人，当场没有人提出异议，段祺瑞的主张被通过。之后，段祺瑞又召开近畿师长会议，讨论作战方略。

可是，处分曹吴的命令送到总统府，徐世昌犹豫不决，不敢轻易盖印。段祺瑞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着，只好亲自跑到总统府，用一种非盖不可的态度相要挟：“如果总统府的命令不能在今天之内发出，琉璃河明天就会开火，战火波及此处，就能别怪我段某没有提醒。”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昔日袁世凯时期的“徐相国”已不复当年荣光和威望，只得弱弱地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段祺瑞强硬的语气丝毫不改。

没办法，“骑墙居士”处在严重的威胁之中，只得不得已而为之，把段祺瑞的命令以总统府的名义发布全国。那命令已经发布，曹锟紧接着就在天津誓师，任吴佩孚为前敌总司令，恶狠狠地发誓要：“直捣北京，驱老段，诛小徐。”

为了夸大声势，曹锟还联合直系或者倾向于直系的张作霖、李纯、王占元、陈光远、赵倜、蔡成勋（绥远都统）、马福祥（宁夏护军使）共八省督军或军事长官联名通电讨伐安福系，其中八省联军定名为“讨逆军”，分别从驻军所在地向京津以西，也就是段祺瑞“定**”总部所在地直扑而去。

“讨逆军”声势浩大，段祺瑞也不甘示弱，总算等到这一天了，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他先前就这么想过，但没想到的是那么多省份竟然要与代表中央的皖系对着干，除了他妈的痛快淋漓地打一仗外，是绝无可能在对方气焰十足的时候选择做缩头乌龟。

段祺瑞猛地锤一下桌子，然后站起来厉声吼道：“我段某人誓与曹锟、吴佩孚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然后指派徐树铮为参谋长，自己自任总司令，段芝贵为第一路军兼京师戒严总司令，曲同丰为第二路军总司令兼前敌总司令，魏宗瀚为第三路军总司令，全部兵力皆为“定**”。

又是徐树铮，此时的他极力想为恩师出头，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也算是为了报吴佩孚的心腹之仇，毕竟当年他千恭维万讨好的人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直接跟自己和自己的恩师作对，现在第一个要说上前线，在段祺瑞看来也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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