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有点害怕孙中山来北方扩大影响力的袁世凯在徐世昌的点拨下,还是力邀其迅速进京,说是为了共商建国大计,其实一是为了转移人们对张振武案的视线,二是就此探探革命党元老的底:究竟几斤几两,究竟各自最在意的是什么,究竟是否真心拥戴袁世凯,究竟是不是真心效力北洋政府。
就在张振武遗体运回湖北的3天前,孙中山一行从广州港坐船出发,经过近一周的航程抵达天津,受到北洋政府的专车迎接。到北京时,欢迎场面极其隆重,倚仗队都穿着白色的军装奏着激奋昂扬的国乐,儿童花衣招展地送来一蓝蓝礼花,万人空巷的迎接人群欢声喝彩兴高采烈,在这无比热闹兴奋的气氛中,礼炮又是震天动地气壮山河。孙中山等人也是情绪高涨,不顾自身安危地对欢迎的人群频频挥手并致以微笑。之后,孙中山又是乘坐一辆由四匹白马驾着并装饰气派的马车在30名骑兵的开路和上百名军警的拥护下,从正阳门直入国宾馆,随后乘车而至的则是黄兴、宋教仁、蔡元培等人。
刚上任的国务总理赵秉钧和北洋文武大员一路欢迎,下榻后就大摆宴席接风洗尘,说是袁大总统知孙先生回来,早就喜出望外,兴奋不已,这不怕先生们因旅途颠簸劳累,先休息一宿,明天袁大总统将亲自来迎。孙中山可不拘礼节回答说:“让袁大总统费心了,也有劳你们了,明天会面可好啦。”之后在宴席上又是觥筹交错,豪饮畅谈一番。
待赵秉钧一干人走后,孙中山又问起早先还在内阁呆过一段时间的教育总长蔡元培和农林总长宋教仁,问他们内阁行政状况。蔡元培一被问到,就摇头叹息:“袁项城虽然热衷于振兴商业,发展当代工业,热衷铁路桥梁建设,设置现代军警制,只是头脑太旧,思想顽固,对民主共和、法制建设莫不关心;左右一般人如刚走的那个赵秉钧、朱启金等人只知道逢迎献媚,图私取巧,都非应变建国之才。当今,只不过是畏惧革命党势大,不敢不召集国会参议院,敷衍一下,其实他们当中谁愿意有一个监督审议机关来监督限制他们的权势?”
宋教仁也接过话茬,连连叹气:“岂是如此,据我所知,他们还筹集巨款,召集党徒,准备把持选举,简直就是想要把国会当成他们的御用机关。还有,他们还与通过外交使团向列强借款,甚至不惜牺牲国家领土主权,这分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宋教仁满脸忧愤的表情,对在场的人都很有感染力,大伙都你一言我一语地鞭挞北洋政府换汤不换药的政权组织和内政外交策略。
孙中山听到众人的讨论,只是淡淡微笑,想当初,南京方面多少人对袁项城抱有极大的幻想,竟以中国之华盛顿相称,到现在,各位对民国有大功劳的革命元老却后悔起来,不满起来,看来,这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能渐渐看清袁世凯这个人,渐渐看清楚北洋这样的政府。于是,像往常一样,孙中山总结性地讲了几句,说事到如今,袁世凯北洋集团当政已是木已成舟,只希望这只木舟能够劈风斩浪、大有作为,把中国引进现代民主共和政体之中,让中华民族再度沐浴光明和幸福。最后,孙中山语气颇为低沉:“我们明天起,就跟袁世凯及内阁谈谈,商议商议中华民国之建设,看他们究竟如何,再作打算。但愿他们好自为之。”
次日清早,孙中山起身洗漱,随便吃了几口早点便准备找黄兴、宋教仁等去会晤袁世凯,但刚一走出门,看见天刚蒙蒙亮,在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块断了链子的怀表一看,原来还不到6点钟,昨夜和诸位同志畅谈至一两点,现在大概都还在睡觉吧,想到这里,孙中山拿出早就和众人讨论好的协商纲领又从头至尾看起来,看还有没有漏缺和不妥。把协商纲领增改好,孙中山又亲自誊写一份,感觉把一份涂有框框圈圈的文件送过去会显得不太礼貌,也不够有诚意。到最后整理好,拿出怀表一看,都7点45了,孙中山才急急忙忙地去约黄宋等同志。
“怎么没找到遁初本人?”黄兴见到孙中山就这么问道。
孙中山却感到莫名其妙,于是就反问:“我也再找他啊?没和你在一起啊?”
黄兴沉思片刻,豁然开朗地对孙中山说:“对,我想起来了,遁初不是说要组建国民党嘛?可能还正在为此事筹划。自从民国建立,不同政见的政党如雨后春笋,不少已经重组合并,企图在国会中争夺多数席位。听遁初当时跟我讲的,他对自己组建的国民党很有信心,说不定以后就会由国民党组阁。现今欧美诸国都是政党组阁,只要遵循民主共和基本***和建国原则的政党都有资格参选国会并组阁。”黄兴轻描淡述,似乎表现得有点乐观。
“这样好啊,政党政治符合世界潮流,可我就担心政党多了会有党同伐异的朋党之争,搞不好可能会有无休止的战事。”孙中山对此所忧虑的远比乐观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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