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沒有在桦甸府邸见过你。”韩婉忽然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身旁的姑娘,她的模样顶多十五岁,可是她的眼中太过平实,说出的话却不是这番眼能够传递出來。
“小的卫芝莺,是三月前进入王府的。”她答,这个名字她兴许很久沒有用过了。至少在莺儿幻想当龙家王妃的时候,她从來不敢妄想,有一天她能够用自己的大名成为陇南王的一个小小助力,聚沙成塔,她莺儿就是其中的一粒沙。
韩婉点点头,她生來就存着一份细腻的心思,眼前的侍女所说的话,并不是正宗的东原口音,经过这次绑架,她再不能对任何人随意相信,因此,这名叫卫芝莺的女子,并不能真正成为侍奉她的人,她需要再将幼莲找回身边才是,并且,她也有很多话要问问幼莲。
王玉之山的清晨,有肆意的虫鸣。然而再响亮的虫鸣也不能打断此刻男人的静思,双手运至丹田之下,能够感受到属于血脉之气的内力在缓缓升腾,深吸一口气,世界大同。那个连绵不绝的雪夜,父亲的血溅洒在洁净无比的雪地里时,他就暗暗发过誓言,绝不做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龙炎洛想到此,不禁抬眼看了看铜镜中沒有装上痂皮的面容,这才是他,手臂上的虫洞已接愈合结痂,他活动了活动,舒展自如,沒有特别的不适。
末儿被魔鬼带走后,一定受到了折磨。龙炎洛抿了抿嘴唇,遂又透过窗子看向远方的绿色植被,他狭眸微眯,心想道,但魔鬼也不能想到,那失去关键一角的临天海域图,又怎么能发挥真正的作用。
“大人,今天觉得如何。”王逸轻敲书房的门框,他清平如水的声音从近处传來。
“今天依旧很好,内力在好转,多谢王兄。”龙炎洛开始跟王逸兄弟相称,他用手拍了拍王逸宽阔的肩膀,就见王逸顺手从袖子中掏出几枚银光闪闪的物件。
“你好了自是沒有什么问題,这是从西蜀雇人做的,相信能跟姑娘从前用的沒有太大出入。”王逸手中平放着的是九枚银光锃亮的寒铁扇坠,盈盈的扇穗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有阳光打上來,看的龙炎洛有些失神。
“我会亲手给她戴上。”龙炎洛喃喃道。
“大人在给姑娘戴上之前,也还是把这个也戴好吧。”王逸将闲置在桌案上几天有余的痂皮复而塞回龙炎洛的手边,这层皮需要戴好,否则他怎么能够亲近末儿的身。
铜镜中的男人朴实无华,有几道剑伤在脖子上很醒目,但是并不影响他整个人的英伟气质,王逸满意地点头,随后继续禀告:“翠儿姑娘跟黑蛟大人已成亲,舒家得到姑娘被押解回望海都的消息,已派出潜伏在桦甸王中的米商前去接应,只是阴差阳错,舒家不晓得三王爷跟七王爷沒有过多的交情,于是此番接应到的应该是韩氏的五公主。”
“芝翠辛苦,芝莺是否也在她身边。”换装为洛炎后,他转身回望,一双如同鹰隼般的眸子让人难以直视,他随口问道,却见王逸突然跪在地上,“这件事属下办事不力,莺儿姑娘跟翠儿姑娘私下合计,竟是混入了舒家的队伍中。”
洛炎的计划中,是沒有那个十四岁小女孩的席位,他虽不知翠儿为何如此安排,但是本着对她的信任,他决定相信,本來紧缩的眉头顿时舒展,他道:“你的意思是,莺儿來东原了。“
“是的,大人。”王逸镇定自若,他明白龙炎洛每步棋的含义,一个棋子的拨动会牵动大局,这一点不用说他王逸也已经感受过,只是被用烂了的双面棋子黑蛟,此番还会再为龙炎洛所用么,卫芝翠这一步是打的情感牌。“大人把局全压在一个人身上,会不会太不周全。”
“你又怎么会知道,某个人他抢过去的并不是完整的底图,妄想跟临天海皇一步达成契约,他韩旭尧想的未免太简单了些,至少东原还有一个人不会让他独吞这块肥肉。”只见洛炎的软剑迅速从腰间抽出,而蘸了些许水花的手指,瞬间在红木桌面上写下一个“楼”字。
忘罗香气的消退宛若打开一个保护罩,蓝末醒來的时候是被韩旭尧横抱在怀中的。宣池殿的门外早早就候着若干女婢,其中领头的上前想要接过半昏迷的蓝末,却是被抱着的人喝令下去,韩旭尧冰冷的双眸在众人面前早已司空见惯,于是也就沒人再敢上來帮忙。
沿路的轻罗雪缎仿佛云朵般绵软,编织成虹色的路招,在弯弯曲曲的回廊中若隐若现,这是只有韩氏公主才能居住的宫殿,末儿她有这样的印象,她的目前在殇宫的枯井前跟她叙述过往事,韩子姬曾说,东原的宣池殿冬暖夏凉,繁花吐艳,美不胜收,而自子牙江汇入的清清泉水更有美容明目的功效,总之,宣池殿一定是皇帝最宠爱的闺女所居住的地方。
蓝末从來不曾想象,身为一个通缉犯,她竟然有资格被堂堂七王爷抱进殿中,享受公主的礼遇。
“好了,别装睡了,给本王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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