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继续读了下去,而信上话锋一转:“同时,这一天将代表着你过去的终结,也将作为新的开始。你必须告别本不属于你的生活,开始新的旅行。这是你的权利,同样也是你的义务。”
郑承绎皱了皱眉,这句话说的有些微妙,似乎他已经被迫要做一件从未涉猎的事,他别无选择。
“你迄今为止的生活与学习内容将在明天完全结束,从明天起,每一天的早8:00至9:00之间,23街区公共汽车站的专线车次EW149为你开放,为你量身打造的新生活在终点等你,期待你的到来。”
落款,“南安,2017年10月15日。”
看到这里,郑承绎深吸一口气,合上了信纸。
信息量有些大,他需要时间思考。
迄今为止的生活与学习内容完全结束?这是什么意思?EW149车次又是什么?果然还是当作恶作剧信件比较好吗?
但是即便这样想,那个落款却让他难以违抗。
南安,这个名字无数次在他脑中浮现,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个无关的人,甚至可以算是救命恩人。
郑承绎是个孤儿,他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就听到护士和医生们这样讨论着。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甚至不知道怀疑自己有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因为在他的脑海里,那天从医院苏醒,是他记忆开始的第一天,在那以前,他的回忆里一片空白。
根据医院提供的信息,他的姓名是郑承绎,生日是1999年10月15日,其他的消息完全被抹除,就像是被制造出的失败的机器,只记载了生产日期和型号,却没有使用记录。
而现在,他连那一天的具体日期都已经忘记了,他只记得那大概是他10岁那年,医生告诉他,是一个叫南安的男人带着昏迷的他来到医院,丢下了一大笔钱拜托医生治好他,然后便匆匆离去了。
从那时起,南安这个名字便充满了他的生活,无论是孤儿院宿舍里提供给他的生活用品的收据,或是寄来生活费的信封上,落款都是这个名字。
他试图去找,却无从下手,而这个叫南安的男人似乎也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从来都没有在他的生活中留下一丝痕迹。只是在郑承绎不知道的地方提供着他所有的生活所需,甚至让他在孤儿院里显得生活条件格外优渥。
儿时的他总是抱着感激,追问为他送来信件和包裹的门卫,或是在孤儿院里照看自己的“代理母亲”,但他们从来都只是回答:他们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时间的流逝渐渐磨平了他心中的感激与好奇,他习惯了这个暗中资助他生活的人,同时也更加的在意自己过去十年里消失的记忆,那种渴望了解自己的感情在他的心中愈加根深蒂固。他明白,这个神秘的男人一定不是出于善意或是同情才供养他,在他失去的记忆里一定有值得那个人这样做的原因。
而现在,一种“时机已到”的想法在他脑中浮现。这封信便是一个契机,似乎事隔8年,这个叫做南安的男人终于要指引他去完成一项称为“作为培育多年的回报”的使命。
而孤儿院也做出了回应,说他已经被市内的学校转移了学籍,同时孤儿院也将被迫终止对他的收养,他的暂住时间只剩两天,下达这些指令的正是南安。
“真是逼到绝路了啊,”经过两天的准备,今天一早,郑承绎背着行李踩上了EW149次长途客车的台阶,苦笑着说,“希望这新生活真的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在路上,他望着只有他和司机两人的空旷的车厢,不禁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被绑架了,问起司机的时候,司机只说到了就知道了,甚至还用帽檐遮住了脸,让郑承绎不禁冷汗直冒。
汽车绝尘而去,奔驰过车水马龙的城街,碾过城郊道路上的柳絮,又驶过江上的公路桥。几经辗转,挨过了山路的颠簸,终于到达了这个深山老林中的贵族私立学校“恒德中学”。
在车上,郑承绎无聊的拍了几张沿途的风景发了微博,引来同学和朋友们的无限疑问。
诸如“这是要去哪?”“不来上学了?”这样的问题刷了满屏,无论是平时偶尔聊天的同学,还是根本从没有过联系的网友,都在此刻表露了他们的好奇。
而他只简短地回复了其中一名ID叫做“木水文”的人说:“转学了,有机会回去一起吃个饭。”
这条消息刚刚发出,手机的信号似乎变得不太稳定,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下车的郑承绎赶忙吸了一口这山林中的新鲜空气,望着校园中像是小山一般雄伟的建筑,不禁心中惊叹。
新的生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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