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行应了一声,空着手,策马径直冲着铁匠和‘七郎’而去。此时铁匠败象已露,破绽百出,大刀走空,‘七郎’看准机会,抖枪冲着腹部就刺。铁匠不及回救,竟然采取同归于尽的招式,反手挥刀斩向‘七郎’脖子。千钧一发,李天行飞马赶到,一手握住铁枪用力一带,‘七郎’被扯下了马,大刀随即走空,余势冲着李天行而来,李天行一个后仰,让过刀锋,立即反手夺了大刀,马不停蹄冲向另外一对,单手挥动大刀,刀锋翻卷,挂住了流星锤,再一挥,带走了九节棍,就势继续冲到了第三对刀剑相交的中间,双手握刀,用大刀的长柄荡开刀剑,两个人的刀剑差点被震脱了手,惊得住手细看是什么人有此手段。
场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李天行卸下了流星锤和九节棍,分别扔还给了各自的主人,然后单手将青龙偃月刀平稳地扔向发呆的铁匠,位置刚刚好,铁匠一抬手就轻易接住了,心中不免骇然。
李天行冲大家抱拳施礼道:“各位兄弟,既然是比武,点到为止。在下李天行,受命于元师长组建骑兵营。今后,我们是军人,是兄弟,从此兄弟同心,赶走鬼子,夺回我们失去的家园。”
大刀队的一个人说:“你是李天行?可是曾经在天门山一个人连败三位洪帮堂主的‘镇三关’李天行?”
李天行淡然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承蒙洪帮兄弟有意相让,成全在下而已!”
那人大喊一声:“弟兄们下马,见过李大哥!”大刀队的人纷纷下马,抱拳施礼,齐声说:“李大哥!”
其他人一看,也都纷纷下马,也喊道:“李大哥!”
李天行忙下马还礼。旁边的叶枫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李天行让人把兄弟们安排到临时划拨的军营,和叶枫进了军帐。叶枫说:“怎么连个屋子都没有,只这些帐篷,倒越发有古时候金戈铁马的气氛了。”
“一下子增加一个营的人马,有帐篷就已经是运气了。我实在是发愁,人马虽然齐了,军装、兵器都没有。而且,我跟本不知道骑兵应该是什么样子,怎么训练?担心将来上了战场,别辜负了师长的期望,也别害了这些兄弟的性命!”李天行真的是一头雾水,甘苦自知。
叶枫看了看愁眉苦脸的李天行,坐下来淡淡地说:“军装和兵器你交给我,争取半个月给你赶出来!至于如何练兵,我也不懂。不过,我给你带来一个人,此人虽然有些岁数,他的父亲和祖父都是前清名将曾格林沁的部下,深谙此道。虽然时过境迁,现在的骑兵可能不一样了。但是我想,如果是比枪炮飞机,我们的确不如小日本,可是骑兵毕竟还是骑马挥刀,不还是比骑术和功夫吗?即便咱的马差点,可是比功夫,小鬼子惦着脚尖都没咱的腰眼高!你先按照此人的指点操练着,我让手下去探查日本骑兵的虚实,知彼知己,何愁不胜!”
李天行站起来,对着叶枫就是深深一揖,发自肺腑地说:“大哥,二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有大哥在,天行心里踏实!”
叶枫站起来拍拍他的肩头,平静地说:“二弟,我有预感,和日本鬼子这一战不会轻松!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我既然遇上了,就责无旁贷!不论将来如何,你我兄弟同生共死,不负此生!”
李天行笃定地说:“是,只要跟着大哥,天行死而无憾!”
叶枫走了,李天行向叶枫举荐的曾任前清骑兵协领的老人遏岱请教训练骑兵的要领。根据分工,李天行将五百弟兄分成五个连,一连是前锋连,最快的战马,最强壮的骑手;二连是和三连是左右策应部队,次等的战马,次等的骑手;四连是后备军,一半精兵,一半弱兵,是后备力量,还负责设伏,使用绊马索、钩环枪、陷马坑;五连主要负责马匹养护,日常辅助性工作,和救护伤员。
于是,李天行开始全身心投入骑兵的训练,指导驯马,教习练兵。根据骑兵的特点,遏岱指点了枪法、刀法的制胜诀窍。李天行让‘七郎’葛钺负责教练用枪和矛的;让大刀会的‘刀把子’金三宝负责指导刀法,并且让多数拿着杂乱兵器的人都改用刀;但是有些有绝活的,比如铁匠萧大力的青龙偃月刀,“狍子哥”曾诲的流星锤,“白毛”柳江舸的九节棍,“神箭手”独孤峰的弓箭等得以保留,李天行亲自指导他们如何使用这些特殊兵器,设计了最具杀伤力的招式让他们练习。
可是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顾得了头,就顾不了尾,那些日常事务的管理,尤其是各方人员、物资、器具的协调等,李天行实在无暇顾及,就想找个会识字算数的人来帮帮自己。可是骑兵营的大多数都是粗旷的汉子,没几个上过学堂,就是有认字的,用了几个都不灵光,正在挠头郁闷的时候,抖机灵带着一个人来找他。李天行看着来人,觉得好像是见过,可是却又想不起来,问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人笑嘻嘻地说:“恩人,你不记得我了?你到青田镇大牢里救赫连堂主的时候,还是我告诉你们地牢在哪儿呢!”
这么一提醒,李天行想起来了,当时这个人不跑,死活要跟着自己走,后来就一路带着他,只是竟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歉意地笑了笑:“我想起来了,对不住,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那人忙摆手说:“恩人别这么说,你忙的都是大事,我的名字知道不知道有什么要紧。我叫容大有。”
李天行点点头,又问:“容兄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抖机灵在旁边插嘴说:“他来找我,说还是想跟着四当家的。我跟他说了,我们是骑兵,他又不会骑马,没法留他。可是他非要见你一面才死心,我就带着他来了。”
容大有接口道:“恩人,我虽然不会骑马,可我有别的本事,您兴许用得着!”
“哦?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本事?”
容大有正色道:“我的祖上世代都是师爷,以前祖居绍兴,后来闯关东才定居在青田镇,我爷爷和爹爹都给县太爷当过师爷,所以我对那个地牢一清二楚。我从小就继承了家传绝学,虽然不是大才,但也有不少学问,愿为恩人效犬马之劳!”
抖机灵一副蔑视的样子插话说:“合着你是想给我们四当家的当师爷啊!你看清楚,现在都民国了,我们四当家的也不是县太爷,你小子敢匡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挥挥拳头吓唬他。
李天行制止抖机灵,温和地问:“你想帮我什么?”
容大有马上说:“做师爷也是门学问。在公,是官家的军师、谋士,大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小可断案理财、保境安民;在私,是主人的良师益友,想主人所想,忧主人之所忧,休戚与共,肝胆相照!”
抖机灵忍不住奚落到:“说白了,不就是一只摇尾巴的狗吗?”
李天行瞪了一眼抖机灵,板着脸说:“待人以诚!你要改不了这个毛病,就别跟着我了!”吓得抖机灵立马老实了。
容大有听到“待人以诚”四个字,感动得竟然扑通跪下来,李天行赶忙过来要扶。容大有哽咽着说:“我不敢欺瞒恩人。我自小受先父教诲,说作师爷,首要一条就是要学择主,跟对了主人,一生平安,否则不是被弃,就是被杀。自打那日遇见恩人,就知道恩人是个能堪大任,又讲仁义的人。那么多的素不相识之人,恩人不顾安危,一个不落,出手搭救。那时,我就下了决心,这辈子,跟定了你。”说罢就磕头。
李天行一把把他拉起来,心里也颇为感动,自己不过是偶然遇到,施以援手,竟然让他性命相托。他让容大有坐下来,说道:“别老是恩人恩人的了,你跟着他们一样,叫我大哥吧!我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你说你叫容……”
“容大有,宽容的容,我爹说,‘有容乃大’,因此取名,大有!”容大有认真地解释。
“扑哧”抖机灵忍不住乐了,小声嘟囔说:“‘奶大’?也太那个了!你爹想女人想疯了吧!”
李天行瞪着抖机灵,真的恼了,刚想说话,容大有赶忙说:“李大哥,没事!窦兄弟不明白而已!我在您的军营周围转悠好几天了,看着您天天忙得脚不挨地的,我就想,您忙大事,有些琐碎的事要是忙不过来,兴许我能帮上忙。”
这话正说到了关节上,李天行果然眼睛一亮,高兴地说:“看来你是个有心人!既然你从小跟着父亲学作师爷的学问,肯定会不少东西吧。”
容大有忙说:“我能把那些看着千头万绪的事整理得井井有条,还会算账记账,就像......就像是个大家子里的管家,保管让大哥安心做大事,不用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操心!”
李天行心里高兴,还没说话,抖机灵却又插嘴了:“那不就是有钱有势人家里管事大奶奶做的事吗?”
容大有笑着说:“对对,我就是当好大奶奶,让老爷不操心!窦兄弟这个说法贴切得很!”
抖机灵想笑又不敢笑,抿着嘴强忍着,实在是百爪挠心般的难受!
李天行不理抖机灵,高兴地说:“好!那就辛苦容兄弟了。我让他们把手上的事都告诉你,你整理一下,有什么问题我们再商量着办,需要人或者东西,就来找我。对了,帐篷紧张,回头让人在我这儿搭个床,你就和我一个帐篷,也方便我们随时说事!”
李天行的爽快和信任让容大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倒让抖机灵嫉妒地瞪了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还真运气,两三句话就让当家的委以重任,还在一个帐篷里住,也太走王八运了!
然而,不过三五天的功夫,就让李天行觉得自己走大运了,容大有的能力果然不同凡响。他把所有的人员登记造册,还注明职务,职责,甚至特长、绰号,还将所有长官的姓名、职务和职责抄写在纸上,公告一众官兵。这样,大家就知道找什么人办事了。然后,他将所有马匹、器械、粮食、草料等等物资登记在册,按照日常消耗记流水账,就能知道需要添置什么物资,还设置了物资警戒线,一旦物资储备到了警戒线,就有专人立即通知李天行,组织筹备。不仅是日常事务,在军队训练方面,他还找到了遏岱,两人合作撰写骑兵训练手册和作战要领,抄录数份分发给各级长官,这样就可以让各级长官时时拜读,好好领悟,不用反复麻烦请教遏岱,将来也能留作训练新兵的统一教材。除此之外,他还建议,要组建一个熟悉作战的军师团体,从收集情报到出谋划策,从而更好地协助李天行指挥军队作战。
李天行越看这个容大有越可爱,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然做事如此老练周全,果然不愧是师爷世家的传人。两人合作时日不长,竟然事事和他商量,引为臂膀,离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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