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公馆终于回复了从前的风平浪静,李天行一鸣惊人,不仅得到元家帮上下一致的认可,也名震长春。即便如此,潘玉真坚持不让他参与任何帮内事务,甚至仍然对他极力隐瞒元家所有的黑道买卖,除了寻找殷家后人,只是让他接送孩子上学,带着几个孩子习武,算是冷了元彪的场,称了孩子们的心。
李天行已经大概知道元家的背景,自然也感激潘玉真对他的理解和爱护。四个孩子在李天行的用心教授下,还真是有模有样,算是步入武学的门径。然而,唯一让李天行忧心的就是先师的事,尽管寻遍了黑山附近,长春周边,还是没有殷家人的行踪,他开始怀疑殷家人可能远赴他乡,天地之大,一时茫然无措,每日对着先师的骨灰,心中自是难过郁闷。
日子一晃已经过了夏至,白山米家煤矿终于在半年多的紧张筹备之后进入了开张大吉的倒计时,为了讨个吉利和彩头,元彪请了有名的风水先生‘卜算子’卜易生推算了黄道吉日,定下开张大吉的好日子。
这一天,不仅米家、元家老少聚齐,当地政府官员、长春各级头头脑脑也悉数到场,为了保护这些政要权贵的安全,大批警察军队把矿山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要不是锣鼓喧天、彩绸遍地,不知道的会以为这里出了大事了。
大约到了上午十一时左右,大家终于等到了卜算子定的吉时,满载着黑色矿石的运煤车从矿洞里徐徐驶出,车的四角分别插着一面带有符印的小旗子,还各自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棉袄,腰扎紫红色腰带的东北大汉。立时,鞭炮齐鸣,鼓乐声声,元家和米家的人都喜不自胜地看着那些黑黝黝的矿石,好像看着黄灿灿的金子一般。
和大人们的心思不同的就是那些尚不知世事的孩子们了,顺子就很是好奇地问身边的李天行:”大哥,这都啥天儿啦,那几个挖煤的大哥看着挺壮实的,咋都穿着棉袄嘞?“
李天行说:”因为地下很冷啊。“
秀儿听了问道:”夏天都冷成这样,那到了冬天可咋办呐?“
李天行一笑:”到了冬天,越往地下反而越暖和。“
元魁和元英听着他们的谈话,也感兴趣地凑过来追问:”这地下怎么和地上反着来?“
李天行解释道:”古语说’秋收、冬藏、春生、夏长‘。你们看,夏天太阳给我们很多阳气,不断渗入泥土,到了秋天,泥土中的阳气开始沉入地下,所以地面上越来越冷;冬天的时候这些阳气收藏在地下很深的水中土中,这个时候地上最冷,地下最暖;等到了春天,地下的阳气渐渐升到地面,太阳也带来温暖,所以春天万物复苏生长;再转到夏天,从地下升起的阳气和太阳产生的阳气浮在空中,所以地面上最热,可地下却是阳气最弱,也是最冷的时候。这就是阴阳循环之道。”
顺子接口道:“大哥,听说那些功夫高强的人,身体里都有气,是不是你说的阳气什么的。你也肯定有吧?”
李天行说:“天地有阴阳之气,人也有阴阳之气,学会导引气息顺应天地之气,无论是养生还是练功都至关紧要。你们只会些拳脚招式是不够的,还要会调息运气,这些我以后会教给你们。”
众人一听都雀跃不已。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正盯着他们,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个面色冷峻且高傲的人,其中一个人说:“宫本君,你不是看错了吧,那小子乳牙还没脱呢,有传说的那么厉害吗?”
站在前头被呼作’宫本君‘的矮小健壮的年轻人冷冷地说:“这个人到底有多厉害,试试就知道了。他不过是元彪的一条狗,元彪才是我们的目标。我要用他的头祭奠我的父亲!这个矿区将会成为他的坟墓!”
矿区的喧天热闹随着空气四散开去,在隐约可听的白山山巅上,立着两人两马,前面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上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子,她向矿山方向眺望着。身后一个年纪大些的女子说:“咱家二小姐这开场锣可够响的,听说快把半个长春给搬来了。平日里派头十足的肆平县长今天还不跟个小哈巴狗似地到处摇尾巴!要不,咱也下山看看热闹去。”
前面的女子正是潘玉真的妹子,白山雷公寨当家的三女儿,潘玉英。白山雷公寨寨主潘雷有五个孩子,大女儿潘玉惠远嫁,二女儿潘玉真曾经是雷公寨的二号人物,如今虽然不在山寨了,和元彪另起炉灶也做得风生水起,和雷公寨遥相呼应,依旧颇得老寨主的倚重。老三,也是长子在十几岁时意外夭折,这是老寨主的心中大痛,也是潘玉真的一块心病。当年,皆因潘玉真一心想把弟弟潘玉栋培养成接班人,却间接害了他,以致负罪离开寨子,懊悔终生。如今的三小姐潘玉英实际上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因为二娘善待早逝大娘的三个孩子,待如己出,所以几个孩子关系都很好。潘玉英如今仍待字闺中,她性情较之姐姐玉真更为直率天真,骑马打枪样样精通,只是不如姐姐心思活泛。寨主潘雷想把继任的担子放在最小的儿子老五潘玉堂的身上,可惜年纪尚幼,还需假以时日,所以,潘玉英如今成了父亲最得力的助手。
潘玉英听了女伴的话,无动于衷地说:“就是那些老套子,有什么好看!不像有些人,跟苍蝇似的,哪有味道就盯上去!我们回去!”
女伴听了,心中暗笑:原来这位三小姐是心里有气,醋劲上来了,这两日正和寨子里的新贵宋庭章闹别扭。两人最近有些意思,然而前日黑山青龙寨三当家的来请宋庭章喝酒,听说是给什么人的妹子做媒,潘玉英心里别扭,自然也没心思去看山下的热闹。
矿山开业庆典之后,元家就好像是登上了顺风船一路高歌猛进,生意上财源滚滚不说,因洪帮人堂堂主还没有合适人选,临时找了个人暂代堂主之位,陆封疆又有事不在长春,元家帮在长春黑道上更是唯我独尊,元家的风头一时无人比其项背。
一日,潘玉真找来李天行,说:“天行,我们在黑山和长春附近找遍了,听说殷家五虎除了一人常年在外,其余四虎都先后亡故,其他殷家后人的下落不明,我知道你心里很着急。不过,我看,也未必全是坏事,至少说明殷家后人没有遭到灭顶之灾,很可能是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了。看来,我们要扩大寻找的范围,可是这样一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我想和你商量商量,要不,我们选个风水好的地方先把你师父安葬了,等找到殷家后人在听取他们的意思。你看呢?”
李天行想了想说:“也好!先让先师入土为安。只是这墓地该选在哪儿,我真的没有头绪。”
潘玉真说:“殷家当年的青龙寨在黑山,不如请卜算子在黑山选个风水宝地,让你师父也算是魂归故里了。那里现在是‘滚地雷’葛大庸的地盘,这你不用担心,我去和他谈,相信葛大庸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你觉得这样行吗?”
李天行感激地说:“这样很好,我想师父也会安心了。谢谢姐替我想得这么周全!”
“谢什么!因为我们的事把你师父的事耽搁了这么久,我也于心不安。那我明天就去黑山跑一趟,然后我们和卜算子一起去选个墓地,再商量具体安葬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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