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堆的怨言实在不堪入耳，顾倾城把手里包装好看的薏仁酥就手递上去，从秀雅妈身后躲着撒娇的弟弟蹿出来，秀雅只好把这两盒子交他手上了。

“妈，我这个月的有些薪水还没有结算，因为我要付车子的保险和贷款，等新年一月我就会多点收入的。”秀雅低声下气地向着那一尊空有恶劣气势却无丝毫矜贵的长辈，那女人丝毫不在人前给自己女儿最基本的尊严却还要支配她的收入。

顾倾城忽然想起，秀雅消失在费迪南也就说明她失去了一份稳定的收入，在那里她的实力能够得到认同。转念一想，这些辛苦的收入都交给眼前一老五的无底深渊有什么好的？

说实话，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这可是自己要求秀雅带她来的，假如现在她从这里走出去了，今后的陈秀雅也就不会再接近自己了，人的尊严驱使。

“阿姨，我就是王素容的女儿。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恨她？你不是应该恨我刘伯伯的吗？”

“什么？你就是她女儿呀？”秀雅的妈鼓动腮帮子吐掉咀嚼了一半的槟榔渣，那形似秀雅一半的瓜子脸瞬间塌垮了颧骨，歪斜而略微外翻的薄唇内隐隐地透着石灰味。

她从藤椅上蹒跚地起身，赤脚露着干瘪的脚趾，十根脚趾上猩红趾甲尖尖，一双混浊的黑蚕豆眸子看稀奇似地凑了过来。

顾倾城比她足足高出三分之一，就这样被人像怪物似的抬头仰望。

陈秀雅慢慢移动脚步过来挡在中间，那四个衣着清凉的妹妹也想过来被秀雅挥退了。

“你走开！我要看看那个大陆女人的女儿，你们两个和我们还真是有缘呢！哈哈！”她笑的癫狂脑子还是灵光的。“你们那里的女人都很白呀！你可知道我和刘凯从就认识的，他时候的衣服都是我洗的。后来我们初中又在同一个学校了，他成绩好进入资优班而我不爱念书一心就想长大了嫁给他，后来他考上市立第一高中我就出去工作还偷偷去看望他呢。”

“可是他后来还是娶了别人呀？还和对方生了一个女儿叫刘新雨。”顾倾城很平静地对面前因骨盆歪斜而摇曳的身影说。

秀雅亲妈咬牙继续说：“哼！还不是因为刘妈刘赖锦缎把我害成这样吗？她带人捉住了我和凯哥，并对我家人宣扬说我引诱她儿子，而我爸爸就信了她的话为了洗脱我的名声请了媒人把我嫁给陈秀雅的爸爸。”

“那你应该去恨刘母和刘凯，你不应该把仇恨转接到王素容这里，她完全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她如果知道刘凯还有你这样一段情缘未了断，她不会答应他的求婚。”顾倾城对王素容这点原则还是知道的，她文革年间出生的人嘛。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秀雅妈鼻孔大张着仰视顾倾城。

“你都住在这个地方了，你去他家找他一趟不就把什么都了解个透彻了吗？”

这瘦的女人绯红衣服裹着低领口的身子抖动不停，万分悲痛和激动，忽然滚倒在地上。

哭喊了一阵子忽然爬起来轰走了一屋子的孩子独留下秀雅，攥住她的胳膊晃动着：“死女儿，你听听！他当年说让我等他，结果就是他和他大学同学结婚了。后来我辛苦攒钱把房子高价买到这个地段也是为了等他，他曾经到我的槟榔店里摸着我的手对我说，美纯，你受苦了！”

西施美纯摸出来脖子里细细一根纯银项链，秀雅把她身子扶稳了些。

“你看看，这是他二十九年前买给我的，他说他大学寒暑假打工赚的钱买给我的。”

顾倾城和陈秀雅相视一眼，美纯是个活在回忆中的女人，她们两人只有倾听才能表示到细微的同理心，希望她们彼此未来的爱情不要这么苦。

“那时候，我在食品加工厂上班，一下班就等在路边，很快他就骑车来载我一起漫步一起说话，说他在大学的各种事情给我听。”槟榔西施美纯说这些的时候声音像个少女，而她的样子或许已经无法自己面对到当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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