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青和颜离走出宫墙,就看见金水河边,停着一辆跟茶青上次进京都一样结构和质感的马车,不过此刻马车的窗帘和垂帘上都秀了安陵王府的麒麟图案。
“走吧,老颜都快被冻僵了吧。”茶青看着缩在车辕旁带着老颜,觉得这个时代的人糊口饭吃实在不容易,心生不忍,拉扯着颜离走快点。
茶青快步走到老颜身旁,脆声声的叫了声一“颜叔”,倒把原本缩成一团打盹的老颜吓到,差点摔下车,幸而茶青手快抓住了老颜的手臂,才稳住。茶青对老颜笑着说,“颜叔,我们快快启程,这天是越来越冷。”
老颜看了看颜离,颜离颔了颔首,说了声,回府,然后就跳上车,和茶青并排坐着。
老颜把车上的垂帘掖好,这样车里就不会灌风,暖和许多。
“架。“拉车的马儿不敢撒开蹄子飞奔,而是极有节奏的哒哒缓行,在皇宫外,不得不慢。
茶青托着腮,看着此刻闭目养神的颜离,也许是看惯了这样的美丽容貌,反而没有当初的惊艳、不可方物、跟不敢亲近;想到刚刚,颜离帮自己推掉那个赏梅茶会,心里暖暖的,“谢谢你。”
颜离仍是闭着眼睛,但这段时间好像有了默契,他知道茶青这“谢谢“是为何而谢,”不喜欢的事情就不要勉强自己去做。“
颜离睁开那双狭长美丽的凤眼,像看透茶青眼底的关系,淡然一笑,“他是陛下,也是我表哥,更是我生死相交的兄弟。不用担心,会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那就好,我怕你刚刚如此顶撞他,不知道他会如何对你。”茶青听了颜离的话,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和那位陛下的感情很不错,但为什么是表兄弟关系?不对吧?“你是安陵王世子,怎么会称呼他为表哥?”
“呀,我这腿,曲的有点麻了,得找人捏捏。”颜离作势捶了捶腿。
这点伎俩,茶青心底通透,赶忙狗腿似的,给颜离捏捏小腿,松松筋骨,然后讨好的仰头对颜离咧嘴一笑,“可以说了吧?“
颜离亲昵的扯了扯茶青的小辫,嘲笑道,“怎么这样笨,到现在才发现!“
“笨?我刚刚才知道你的表哥来头大到吓死人。“茶青插着腰站了起来,但站不直,只能弯腰俯身低看颜离。
“你到底从哪里来的?这……世人都知道。“
“我不是世人可以吧!“茶青低吼着,表面很凶悍,内心却心虚,她的确不是这世间的人,当然不知道呀。为了壮壮声势,还是凶巴巴的顶嘴,“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颜离看着如此凶巴巴的茶青,突然间明白他父王一直以来的乐趣所在;他和他父王俩人的喜欢,着实特别,就爱河东狮。
原本一直平稳的马车,突然间好像撞到某物,颠簸了起来,力度不小,让原本还凶巴巴弯腰低头站立的茶青脚下一个不稳,向前倾倒,主动来了一个投怀送抱。
颜离感受着怀里的软玉馨香,茶青鬓角的碎发拂过他的脸,有些痒,就跟心底的痒一样,微微细挠处,让颜离的手不禁环抱住茶青,想动又不敢动,只能僵住,心里祈祷着,这一刻的时光,能否被这冷冽的冰雪冻结!不要动,就呆在他怀里吧!
当然,单方面的祈祷,永远是不靠谱的。茶青很快就结束了这拥抱情景,没有一丝一毫感受到颜离内心的悸动,而是大大咧咧的调整姿势,起身坐好,嘴里还追问着,颜离即将脱口的故事。
颜离搓了搓手,掩饰着失落,眼睛盯着垂帘一角,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底的躁动,缓缓的说,“表哥,他叫闻人谦宇,原本是个流落民间的皇子……”
用茶青的话来说,这闻人谦宇呢就是男版夏紫薇。当年先帝微服上北川,寄宿在当地大富商夏侯栋的家里,这夏侯栋有位才貌双全的女儿叫夏侯青月。先帝与这夏侯青月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又近水楼台,当然先得“月“。后因东海寇乱,不得不匆忙回京都主持平寇事宜。这一拖就是一年,但因皇后家族势力颇大,先帝不敢贸然把夏侯青月母子接进宫中,遂委托当年的安陵王上北川接夏侯青月母子回京暂时安定在安陵王府。但在回京途中,遭到伏击,夏侯青月不幸被杀,安陵王只能带闻人谦宇易容悄然回京。而先帝怕当时各方势力对闻人谦宇不利,与安陵王商议,对外皆称闻人谦宇为颜谦宇,为安陵王妃姐姐的遗腹子。所以颜离才会称闻人谦宇为表哥,因为时间一长,颜离也懒得改口。
当然这是前话,颜离并没把闻人谦宇回京都后的故事讲给茶青听。一个天子的少年时期,俨然也是一部血腥的历史,这是天之骄子成长的必由之路。他不想去回忆那些让他午夜梦回都恶心的血色。
也许是想到那些并不快乐的回忆,颜离美丽的脸上竟少有的露出疲色,他那手揉了揉太阳穴,一下又一下。有一种无骨的小手摸上他的太阳穴,帮他按了起来,力度适中,很舒服,好像午后的阳光,穿过层层的乌云,照进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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