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疼你们,不想让你们为难,所以不允许这孩子进门。可你们也知道,西夏皇族的皇孙,是不能落在外面的。父皇和母后一句命令,如伊还是得回来。”
如伊成了金珠和银珠心里的疙瘩,不过,笑娆这番话,却也不是没有道理僳。
“和亲生父亲相见不能相认的苦,我明白,我哥哥更明白,这世上再没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了,所以……”
笑娆说着,跪下来,恭敬地给金珠和银珠磕了两个头,她那么优雅地弯下素日高傲的身躯,脸上还带着倾城绝美笑。
楚凌宇的心却痛得离谱,两行泪从眼眶里滚出来。
他的娆儿,多么骄傲的女子,平时是从不把金珠和银珠放在眼里的,现在,她却跪在她们面前,为他,为如伊,为何傲萱,为他的错,这样陪着小心。
“请二位嫂嫂多疼疼如伊,我哥哥日理万机,东宫里的事还需要你们呢!至于何傲萱,她人还病着,何时康复也说不准。经历几番遭遇,她的心也冷了。我当日对她说,我答应救如伊,她就毫不犹豫地,把刀子刺在心口上。两位嫂嫂都是当母亲的人,应该能体谅这一点。我让父皇册封她为太子良娣,在宫里给她一处偏远的宅邸,让她和如伊在宫里相依为命,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金珠和银珠相视,东宫里的良娣和良媛自不会少,多何傲萱不多,少一个也不少。亲骨肉到底是血浓于水,她们阻拦下去,到了帝后眼中,便是有违贤德了。
确定自己的太子妃之位不会受到威胁,她们忙堆上笑来,起身去扶笑娆。
桌案这边,如伊就拿出小手帕给楚凌宇擦脸上的泪,“爹爹怎么哭了?是因为皇姑母给太子妃娘娘下跪了吗?克”
楚凌宇摇头,躲开小丫头的碰触,却从她手上拿过手帕,匆匆擦了泪,也顺便接过她手上的糕点,把她揽坐在怀中。
“你皇姑母……这么坏的一个女人,罚她多跪两次都不过分!”
“哥,我倒是真又坏了一次。”
笑娆起身也按了按眼角,就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金黄地卷轴放在桌面上。
“这是册封何傲萱和如伊的圣旨,父皇说早就准备好了的,太后那边是要狠狠地罚你一顿的,让皇孙姓了南宫,还不准回家,这是你的错。不过,从前我闯祸,哥都替我拦着,瞒着,收拾残局,这一次,我乐得帮哥哥一次。我怕你和两位嫂嫂为难,所以,先让你们接受了如伊。”
楚凌宇凝眉,他微低着头,看着满桌的糕点,“嗯。”
“另外,我在外面的家业留给如伊,她是女孩,不能没有点殷实的依靠。暂由忠叔打点一切。”
金珠忙道,“笑娆,你这是要干什么呀?把家业留给如伊,你是要去轩辽吗?”
笑娆笑了笑,“我有轩辕煌就够了。他的马场,可是富可敌国,我还缺别的?”
她起身走到如伊和楚凌宇面前,蹲在父女俩面前,就那么仰着脸儿端详着他们父女俩。
“都说如伊像我,其实是像哥哥呢!”她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如伊,要听爹爹话,皇姑母走了!”
如伊忍不住问,“皇姑母,我娘亲什么时候入宫呀?”
“再过些日子,等你爹爹高兴了就把她接进来。所以,你可得哄着爹爹开心些!”
“爹爹难哄不?”
笑娆看了眼脸黑的楚凌宇,笑着打趣,“恐怕……有点难哄!不过,爹爹最爱吃冰糖葫芦,你若得空上街,给爹爹买冰糖葫芦回来,爹爹就开心了。”
楚凌宇被她的话逗笑。却是因为,忽然想起从前的趣事。
兄妹俩,还有祭夜,在晟齐皇宫时,三个人总望着宫门口长吁短叹。
那天是大年夜,宫里面热闹,却没有他们什么事儿。三个人就跑到宫门口,想趁着热闹溜出去。却到了宫门又望而生畏。
笑娆问他,“哥,你出宫之后想干什么?”
“吃冰糖葫芦。”
“为什么?”祭夜忍不住问。那时他冷酷青涩的脸儿上,写满了鄙视。吃冰糖葫芦,是多么没出息的理想啊!
“他们都说外面的冰糖葫芦可好吃呢。”
后来,笑娆第一次外出执行唐崭的猎杀任务,从宫外返回时,带了一大堆冰糖葫芦回来,三个人围桌而坐,吃的牙都酸倒了。
如今想来,那竟是最快乐的事!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笑娆道别的话没说,起身就走。
窈窕的身姿拖曳着火红的蛟绡纱袍,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妖艳绝伦,贵气天成,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端懿公主。
然而,走出去很远,她忽然又想到什么,又折回来。
楚凌宇见她回来,忙抱着如伊起身,迎了两步。
笑娆却没对他说什么,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绣龙的红色锦囊,“两位嫂嫂,这是我送给未来小皇嗣的礼物,是在
tang寺里开光的长命锁,希望他们长命百岁,快乐长大。”
金珠和银珠忙接过来,打开锦囊,两人一人一个,不禁惊叹。
小金锁镶嵌着两颗明珠,她们认识这东西,是笑娆避毒手链上的珠子。这玲珑的心思,也只有她能想得出来。
轩辕煌命人挑选了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牵到马场的楼阁下,又备好了鼓鼓的行囊,这就备好了一切。
“祭夜,你快走吧。”
“轩辕煌,你能先把话说清楚吗?”祭夜被折腾地一头雾水。
他前一刻还在茶楼和师叔喝茶对弈呢,轩辕煌就突然杀出来,拉着他就上了马车。
“你到底是要让我去哪儿?”他拍了拍面前的汗血宝马。“这一匹少说也得进千两银子吧!你还真舍得给我准备。”
这个男人从几年前就拿他当情敌,到如今,他已经是娆儿的夫君,竟还是不放心他这个情敌?
“娆儿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样担惊受怕?她欺负你了吗?”
“没有,她……”
“轩辕煌?!”
轩辕煌话没有说完,就听到一个空灵温婉的声音在唤他,除了他家爱妻,谁还敢这样不冷不热、连名带姓地叫他?
成婚这几年,她可是从来没有踏入过马场。此来,怕是来者不善。
“呵呵呵……娆儿?”轩辕煌转身,就看到笑娆搭着薄纱仕女花伞,拖曳着一身火红的锦绣蛟绡纱袍,从马车上下来,丝毫不介意纱袍拖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
她那样子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玄女,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忙迎过去,“你怎么来这里?这里四处都是马粪味儿,还有流萤苍蝇。”
“你找到师兄了,为什么不把他带回家?”她环看四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里养了美人儿,和师兄一起来享用呀?你金屋藏娇能藏到这里,也该叫人刮目相看。”
轩辕煌看了眼瞧着笑娆发怔的祭夜,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里只养马。”
“那就回家吧,家里有美人儿。”
轩辕煌不禁眼前一亮,“家里有美人儿?有新来的丫鬟吗?”
丫鬟?笑娆狐疑地斜睨着他,“家里的丫鬟都被你玩腻了吗?难道我不是美人儿?”
轩辕煌尴尬地叹了口气,“唉……当然是。”
笑娆就上前,挽住了祭夜的手臂,“师兄,这几年不见,你越发的好看了呢!”
“轩辕煌在这里,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祭夜与她拉开距离。
笑娆还是不依不饶地贴紧他,这头蓝发,这净白无瑕的玉颜,“比我家夫君好看多了,不知师兄娶妻了吗?”
“你觉得我这样的人可能娶妻么?”祭夜视线在她和轩辕煌之间流转,笑娆变了,他道听途说了很多事情,并没有当真,此刻见了她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才觉得有点陌生。“娆儿,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有么?我平时就是这样说话的呀!”笑娆亲手歪靠在他肩上,手臂伸向他背后,随手一根银针刺在了他的玉枕穴上。
轩辕煌忙上前来,帮她扶住祭夜。
“娆儿……”
笑娆扶住祭夜左臂夹在肩膀上,一双凤眸还盯在祭夜俊美的脸上,师兄是这样秀雅完美的一个男子,若是没有了一身剧毒,不知道多少女子为之倾心。
见轩辕煌的手伸到祭夜脸前,她忙提醒,“煌,别碰到他的皮肤,有毒。”
轩辕煌无奈地摇头失笑,其实,他只是想摆手,把她的魂儿招回来而已。
“娆儿,你能认真听我说一句吗?”
“你说……”
“这件事,你再考虑一下。”
“师兄的寿命是四十年,如今他三十五岁了,我不想他死那么早。”
“那我呢?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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