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个!”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一句。好像在特意提醒孔效先:这是真的,不是听错了。这回孔效先心里吃惊不小,循声寻去,这才发现:在最后一排,最南边靠墙的旮旯里的联椅角上,蹲着一位男性老教师,五十岁上下,脸上是“映日荷花别样红”,应该是刚刚喝过酒的,因为孔效先分明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妈个!”老教师又不屑一顾地甩出一句。这次孔效先听清了,也看准了。孔效先十分不解地瞅瞅这位有点特别,十分“另类”的老教师。如此严肃庄重的场合,竟不断掺杂进如此污秽庸俗的东西,听起来多少有些不和谐,甚至有点刺耳。就像是满桌的满汉全席,正吃得火热,忽然闯进来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抓了就朝嘴里塞,边吃还边不时地流出口水,弄得桌子上淅淅沥沥,污水遍地,看着让人倒胃,让人恶心。
“妈个!”噢!孔效先突然悟出了一个玄机:老教师看似随心所欲地骂娘,其实是蛮有规律的。原来和台上校长的重要指示是遥相呼应的,校长在上面指示一句,老教师就在下面紧随其后地骂一句:“妈个!”也就是说,校长在台上作了多少重要指示,下面相对应的就有多少个“妈个”。这二人,一上一下,一高一低,一明一暗,一雅一俗,倒是配合默契。恰似农村每逢谁家办喜事来上门赶喜说好的,甲说一句吉祥话,乙就跟着喊一声“好”!
“听听,黄老邪没捞着当官,您看看急的!”有的教师在笑嘻嘻地小声议论着。“就是,又开始发邪了!”“那么大年纪了,还想着当官,成了老官迷了!”其他教师切切私语着。孔效先这才知道,此人叫黄老邪,听起来应该是外号,但姓黄看来是一定喽!孔效先又瞅瞅黄老邪,“天哪!”他竟是光着脚蹲在椅子上的,两只拖鞋正安安静静,若无其事地躺在椅子底下,全神贯注地听校长的重要指示呢!黄老邪,真够邪的!
不知开了多长时间,例会终于散了。孔效先有些头晕,不知是开会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听的内容太多了的缘故。至于具体讲了哪些内容,孔效先也记不大清了,只记得两点:一是自己当班主任了,二是“妈个”。真是奇了怪了,校长那么多那么重要的指示没记多少,倒是把“妈个”记得牢牢靠靠的!真是邪了门了!
这真是:
周日例会长又长,
你方唱罢我登场。
飞来几声“妈个”,
效先心里添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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