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迟疑地望回追风,他的手里捧着方才用找到的栀子果磨成的果浆,然后蹲到雷沁身边,“可以开始了,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能挺过二十四个小时。”
雷沁示意我靠近,我犹豫不前。他有些生气了,“我活过的,你的命是我的了,什么时候收回只有我说了算,”见我还是没有反应,声调立刻阴郁了起来,“周予诺,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我立马乖乖转身,还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是冷的?还是怕他?
两者我都不愿意承认,于是不去多想,做好了默默承受的准备。
雷沁最后还是问了我一句,“你——确定可以撑住?”
我闭上眼睛,用他的语调重复着他的话,“同样的话,我也不想再说第二遍!”
雷沁不再说话,灼热的刀尖开始在伤口处肆意油走。每挑出一块追风都会紧张地关注我的表情,手指紧扣住我的脉搏,生怕我承受不了会再次牵引生命的危险。
追风说,“要是疼极了就喊出来吧,这里没外人的,你很安全,不用害怕。”
可是我硬是咬碎银牙,从头到尾都强撑着没吭出半点声音。
到底还要多久?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身体开始无法自控地晃动了,耳边有雷沁的气息,好闻的樱花香气,他说,“周予诺,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也分不清自己是摇头还是在点头,又陷入了一段漫长地静寂。
一分钟,二分钟,十五年?或是二十年。我只知道又回到了从前,又见到了翅年轻,充满朝气的影像,他对着我温暖地笑,在我每一次受伤的时候都说,“小予诺,不用怕哟,我会保护你的,我在你身边,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或是离别之苦!”……
眼睛里是迷离地笑意,仿佛又回到了翅在身边,和翅习武的那段青葱岁月,我鼓着腮,一脸脏兮兮地趴在床上。谁欺负我我就和谁打架,用翅交给我的功夫,谁敢骂我是丧门星,野孩子,我就发誓和他血拼到底!常常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地回到翅的面前,翅知道我心苦,总是在师父面前帮我遮掩着,从没让师傅发现我和人打架的劣行。他还买通兄弟们,偷来师傅上等的药材替我疗伤,每次上药的时候又都是心疼不已,却从不责怪我半句。他总是吓唬我,“予诺,疼了就吱声,别憋在心里,憋出了内伤再好的药也涂不进去。”我说,“不疼的,不疼的,予诺不怕挨打吃苦,就是不许别人欺负我们,不许骂我们丧门星或是野孩子!”翅揉着我的发,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转过头对着他天真的笑,“有翅在身边,予诺什么都不怕了。我最怕的就是翅丢下我,不要我了,嫌弃予诺是个负担。”翅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傻丫头,怎么会呢?就算是负担也是最最甜蜜的,我的予诺就是我这辈子最甜蜜的负担!”
……
思绪突然飘去好远,我对着空气笑,仿佛翅又回来了,翅就在我的面前。我伸出手,想抓住眼前飘渺的影像,翅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他说,“予诺,都挑出来了。没事了,安心地睡一下吧。”
……
翅——
……
身体轰然塌陷,整个人向后仰去,跌入了一个坚实而又温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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