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汉松了口气,回顾着这一年来的事情。
厨院上了正轨,不需他担心;九州酒楼走上了大步扩张的道路,秦慕儒完全能够胜任,他也无需费心;学院弟子们进境很快,只要再有几年时间他就能完全放心了;工院正有条不紊的生产累积初级工业品,看似不显山不漏水,但这才是他撬动大宋的起点;铸造院正在收拢铁匠,支撑着九州酒楼的扩张,目前还没被人注意到。
只有九州商会了,才成立几个月,第一支商队就去了南方。
这已是年底了,那位应该已经逝去了,杨汉不知道商队有没有及时赶到。
唉,回过神来,杨汉叹了口气。
让杨汉担心的事还有马千军,他去执行自己的计划了,已经离开了半年,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除夕到了,今年的年夜饭一如既往的丰盛,比去年多了一口人,但也少了一口人。
马千军不在,林幼薇这几月都有些闷闷不乐,担忧不已。尤其是青竹有了身孕,虽然整个家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但不免勾起了她的伤心事,联想到己身,她有些哀伤。
林幼薇不知道马千军去了哪里,她有分寸,也从来不问。杨汉考虑一番后,告诉了她再有半年,马千军就会回来。
这让她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总之,这个元日,氛围很好。
元日过去了,迎来了天圣二年。
上元节后,杨汉就带着芽儿与小石头回了学院。弟子们元日跟去年一样是跟着张瞎子与翠红一起过的。
如今的学院生活,无论是弟子们,还是张瞎子夫妇都已经完全适应了。但却少了一人,杨旦不在。
杨汉的牙全换完了,芽儿也开始换牙了,一同换牙的还有好多个孩子。这一切都在提醒着杨汉,时间从来没有停过脚步,他必须珍惜时间。
他的身体依然是不好不坏的样子,日日咳血,偶尔大病一场,身体一段时间的异常虚弱。但过后又会恢复一些。
至于还能撑多久,杨汉也不知道。
马千军不在,杨汉身边只有大郎,他正在大量招人,组建商队。杨汉默默思量一番后,觉得马千军回来,商队的事情就交给他去管。
未来九州商会的商品能不能行销天下,就看商队的数量多少了。遍观古代,大商会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商队。
杨汉以为万般无事,能平静一段时间,但树欲静而风不止,事情往往出乎他预料。
九州酒楼又遇到麻烦了,自从进入二月后,就不断有人找事。性质类似之前的泼皮,但分量可比泼皮要重多了。
重到了打断秦慕儒扩张的脚步,不得不返回泉州亲自坐镇处理,也让杨汉棘手的地步。
......
这日晚间,晋江县主簿柳谓的马车进了张县丞的府邸。
柳谓神情隐隐激动,被张府仆人引进了张县丞的书房。
张县丞正在临摹碑帖,柳谓行礼,他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想起张县丞素日的城府,柳谓热切的心情突然冷却了一分,到嗓子眼的话也压下了。
良久,只听张县丞道:“九州酒楼的事你参与进去了?”
柳谓心中一突,偷偷看了眼张县丞,只见他头都没抬,表情全神贯注,心神似全都在笔下。
柳谓心思急转,小声道:“禀县丞,是刘公子找的在下,说务必帮忙,下官推却不过,才......”
“他许诺了你什么好处?”张县丞淡淡的问了一句。
“......”柳谓有些忐忑,小心翼翼道:“刘公子说,事成之后五座九州酒楼会归入下官名下。还说如果县丞如果能相帮一番,他愿意拿八座九州酒楼相酬。”
“啧。”张县丞冷笑一声,放下了毛笔,看向柳谓的目光意味莫名。
柳谓心中惴惴,猜测着张县丞的心思。
多半是以为九州酒楼如今有六十家分楼,那刘公子想借助他们的手来达成目的,却只给这么点报酬,难道是嫌少?
虽然这正中他下怀,但这话他哪敢说,只能讪讪而笑。
“罢了,谁让人家是知州公子,你去吧。”张县丞陷入沉吟中,过了一会,他挥了挥手。
柳谓疑惑了,他不断观察张县丞,但结果让他失望不已,他什么也没能从张县丞脸上看出来。
他纵然不甘,但也只能遗憾离去。
柳谓走后,张县丞露出嘲讽之色。那柳谓多半是自己嫌少,才来到他这里,手段低劣的挑拨,妄图让他出面多争夺一些利益。
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是知州公子,柳谓不敢得罪,他就会不知轻重吗?
要说不甘,他当然也有。谁能想到那九州酒楼如此厉害,短短半年就扩张到了六十家。以九州酒楼的蓄财能力,这该是如何大的一份产业。
别说他了,天下谁能不动心?
可恨他被骗了这么久,他一直以为九州酒楼有东京的背景,才没有冒然出手。可是他派去东京打探的人回来了,告诉他九州酒楼根本就没有什么背景,不光如此,还从秘密渠道得知了,九州酒楼似乎得罪了七十二家正店。
他得知消息后,着实愣了好久。在泉州他是地头蛇,很容易就打探到泉州果然出现了很多东京七十二家正店的人。
这让他恼怒不已,自己竟然被九州酒楼蒙骗了这么久。
对方这一手扯虎皮做大旗好生了得,骗了他一年多时间。
但还不等他动手,知州公子却插手了,这让他不得不停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嘴边的肥肉被人夺走。
天知道知州公子发了什么疯,自从去年从福州州学回来后,就一直没有离去。但想到九州酒楼如此大的产业,不引起人注意才反而不正常。听说福州开了好几家九州酒楼,那知州公子多半是在福州就看上了这份产业。
九州酒楼的主楼在泉州,而泉州知州是他父亲,这简直是送到嘴边的膏肉,谋夺者随众,但优势再没有比他更大的了。
不得不说张县丞心思很恐怖,他短短时间就将知州公子的心思猜透了,唯一让他不确定的事,此事刘知州知晓不知晓?是全然不知,被蒙在鼓里,还是暗中指使,装作不知。
这也是他收手的原因,知州不是他能惹得起的。退避三舍方才明智。
与知州公子虎口夺食,他办不到,也不能做。但此事也让他看到这是一个攀附上知州的机会,正是基于此,他才默认了柳谓的行为。
至于九州酒楼,已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一家如此之大而又没有什么背景的产业,迟早是他人囊中之物。
他人吃肉,他顺便跟着喝些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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